随笔:六零后的童年,奢侈的愿望是吃饱

2022-08-18  本文已影响0人  舜耕于斯

六零后,舌尖上的童年(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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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兄弟姐妹四个,两个五零后,两个六零后。我出生那年,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那时正在吃“大锅饭”,也就是人民公社食堂。

我快周岁那年,有一次,十岁的姐姐去食堂拿饭。说是饭,其实是很稀的粥。刚从大锅里盛出来,很烫,姐姐拿到半路上,拿不住,不小心摔了。

听父母亲说,我的饭量特大。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量,其实,每个人的量也就半碗粥而已,没有一个人吃得饱的。但我饿了会哭,懂事的哥哥姐姐不会哭,他们只能让给我吃。

没有听说“奶粉”这个词,所以,我一辈子对牛奶、奶粉有排斥性。后来我娶妻生子,喂孩子奶粉,妻子叫我试试奶粉泡开后烫不烫,我不敢尝。

能吃饱,是我孩提时代最奢侈的愿望。我七岁上学,放学以后,回家就得背个篮子去田畈里割猪草。一放下书包,就用椅子垫起来,把挂在阁梁上的饭筲箕拿下来,盛冷饭吃。

这是中午吃后多下来的,用开水一泡,吃起来特别香。回家有饭吃,那也算是“上户人家”了。是我父亲把自留地都挑成了自留田打下的粮食。

也不讲究什么菜,豆瓣酱和梅干菜即可。豆瓣酱和梅干菜都是我娘晒制的。还有大白菜用五石缸、七石缸腌制起来的咸菜。别看豆瓣酱和梅干菜现在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了,可那时候,天天吃,餐餐吃,你可以想象一下,啥滋味?

刚上学,学校里搞“忆苦思甜”,学生们从家里拿一些玉米粉、萝卜、番薯,集体去野炊。殊不知,不少的家庭每天都这样在“忆苦思甜”呢。

那时候对粮食的爱惜程度,连我们六零后也难以想象。奶奶、姑姑等会把我们吃饭时撒在桌子上的饭粒放进自己的嘴里,说:“掉饭粒是要遭雷公公打的。”

老家一个偌大的镇,小吃部只有一家,属于供销合作社的。在我们的眼中,小吃部里的店员是“工人阶级”,比我们农民高级。早晨去学校路过,那油条小笼包,只能看看样子,闻闻香气。笼里蒸出来的,我们一律称馒头,有肉馅子的叫肉馒头,没有馅子的叫淡馒头。

有一次我发高烧,母亲给我两角钱,让我去买两个肉馒头或者三个淡馒头。吃馒头这样的待遇只有在病中才能享受。我去小吃部买,说是买两个肉馒头和三个淡馒头,老板说钱不够,结果我只有悻悻地回来,依然没有吃到馒头。

家里来客人,母亲会烧榨面或者麦面做点心待客,面里打个鸡蛋进去。这面是我父亲种的麦子去加工厂换的,付点加工费。加工厂也只有一家,主要是轧米,麦面也算是“奢侈”的粮食,去换的人家不是很多。

那次是一个姑姑来做客。姑姑说:“这么大一碗面,吃不掉的。分一些给孩子吧。”我母亲说:“别分!你吃吧!儿子他不喜欢吃面的。”我其实嘴里已经在咽口水了,顶撞道:“谁不喜欢吃啊?我喜欢吃的。”我想,那一刻的母亲肯定是很尴尬的。

再后来是随外公去姨娘家做客。吃饭时,桌子上一碗豆腐让我垂涎欲滴。我不假思索地伸出筷子去夹。忽然想起了母亲的叮嘱,豆腐夹起来了又放回去。姨娘诧异地问:“你咋放下了?夹去吃啊!”我说:“我妈说过的,好菜不能夹来吃的。”

是的,很多的母亲都可能在子女外出做客时,会叮嘱两句。童言无忌,大人是不会见怪的。可现在人想象不到的是,那时候的我们,一碗豆腐就是好菜,要吃肉,那必须是在过年的时候。

这也是孩子们盼过年的原因之一。当然,过年有个更大的喜悦便是分果子。兄弟姐妹们每人都能分到玉米花、罗汉豆、番薯干,爆米花之类,最好的是花生,限量。大家都用罐、盆之类盛起来,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这都是“穷”字惹的祸。现在,每每看到孩子们买来的零食堆积如山,吃饭时无荤菜,动辄就叫外卖,不禁有些感慨。有时候我傻傻地想,如果让我们这些六零后迟生几十年,我会像他们那样“挥金如土”吗?

或者让这些九零后、零零后的孩子早生几十年,他们会像我们那样,几块压岁钱就是一整年的零花钱吗?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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