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杀手

2017-11-21  本文已影响0人  局外insider

故事发生在一个冬天的凌晨两点,一条清冷的长街。

那天夜里大雪如鹅毛般,我站在路灯下望向对面亮着的窗户,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任由头发耷拉在脸上,安静的站着,抽完了最后一根烟,烟头丢在脚下,使劲踩了踩,皱起眉头望向对面。

路对面是另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衣服像是倒映在月光下树的影子,他刚从楼上下来,头顶的窗户还亮着灯,从窗帘透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他站在树阴下,和黑夜融为一体,雪色映照的光反射在手中的刀刃上,出卖了他站立的位置,刀上还滴着红色血液,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娇嫩的花朵。

谁也不清楚,相隔一条马路的距离,能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上的表情,我们俩个就那样站立相互直视,这种微妙的关系就像是在玩123木头人,谁先动谁就输了,没人喊开始,也没喊停。也像是猎人在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猎物,等待时机捕获。

直视良久之后,我忍不住打破这一种寂静,开口问他,“你还好吗”语气亲切到像是问候老朋友“晚上好”那般,只是声音清冷,不确定有没有穿透冰冻的空气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于是又放大了声音,“喂”其实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对面的人慵懒的抬起右手向我招了招手,于是我走近他,他动了动嘴皮,大概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咳了两声,吐了口痰,才说出一句“你不害怕?”,我盯着他说:“你要杀我吗”,这种交流就像是在和好朋友看了一场恐怖电影的观后感。

杀手晃了下刀,在衣服上拭去刃上的血迹,我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掸去肩上的雪花说,“我不害怕,而且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是透过那个窗户看见的,就像是观看了一场皮影戏,你杀了一个女人,捅了她三刀,两刀直插心口,另一刀插入了腹部。不过我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这个时间点,街上没人”等我如亲临现场般描述完这个过程,转过头看向他愣愣的表情,

“你有烟吗”

“没有”

他看起来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恐惧,谁能说得清呢,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罢。

“男人有时候抽烟能忘记20%的烦恼”我说。

他沉默了一小会“你不怕我杀了你灭口?”这大概是他最主动的一次问话,然而我没有回应他,萧瑟的冷风使他面目僵硬,像是睁眼睡着了般,都忘记了眨眼。

此时,凌晨两点半,大雪已经停了,两个人站在路边在各想各的事情,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又开始了木头人的游戏,像极了冬天里表演的行为艺术家。

耐不住深夜的寒冷,我深咳了口痰吐掉,掸去身上的雪,说“走吧”。

“去哪?”

“跟我走就知道了”

我一路沉默走进拐角一家黑漆漆的小酒吧,已经损坏的跑马灯稀稀拉拉的倒挂着,门上的漆也脱落了一大半,用力推起破败的闸门,顿时扑面而来一股腐朽的灰尘,大概是太久没住人的原因,在寒夜里显得极为阴冷。

这时候他似乎有点不放心,将那把还有残余血渍的刀刃指向我:“这是哪?你想做什么”。

或许他真的害怕了,于是解释给他说:“这是我自己的地方,已经破败很久的酒吧,以前它很热闹,有浪客与美女,猎艳的,放松的,寻求刺激的……”说着就先踏上布满灰尘的木质台阶,陈年未修的台阶咯吱咯吱的响着,像是随时都要塌掉,暗黄的灯光与静谧的酒馆,在寒冷的冬天互相映衬。

他跟在我的身后,仔细观察着这个已经破败的酒吧,面生疑虑。

我从酒架上拿出一瓶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的酒,是五年前我亲手酿的,又拿出两只漂亮的高脚杯,这是我的习惯,一定要用漂亮的杯子喝酒,那样,显得独美又寂寥。

但他似乎并不欣赏这种美,拿起酒杯就一口而尽,完全没有要怀疑我会在酒里下药,我喜欢他的这种信任。第二杯,他没有喝,而是喷在了那把刀刃上,红酒混合干涸的血渍,“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让我很是心疼,“这是我亲手酿的,只剩下最后一瓶了,你喂你的刀刃,我有点心疼,或许,它需要更烈的酒呢,但是我这里没有了,早知道会遇见你这样的客人,我应该提前准备的”。

他撩撩头发,沉闷说道“你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我笑了,是真的笑了,因为我知道他放松了,开始真的信任我。

“你为什么要杀她?”

他不说话。

“我以前是个酒吧老板,同时我也是个诗人——写不出诗来的诗人,当然了,现在也是。我认为只有爱情才值得我歌颂、赞美。像是泰戈尔的《飞鸟与鱼》,那才是我追求的诗篇。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认为我遇到了我想要的故事。那你愿意对我讲吗?”我非常期待他的答案,并将这份期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状态。

杀手连续灌酒的模样,像是触发了心底深处的那份悲伤。酒液顺着嘴角流在耷拉着的头发上,黑暗遮住了他一半的脸,好像变脸人的面具。我也一直喝着酒,酒才是打开心扉和安慰一个人最好的物品。如果烟能够使人忘记20%的烦恼,剩下的80%都能够用酒弥补。

他站起来面向窗外,向下望去,盯着某一个地方发呆,黑暗下的眼睛亮的发光,也许是想看穿黑暗,看清模糊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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