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母亲节快乐!
无论多么繁忙,我每周都要从县城回趟老家,因为心中想妈。
想妈的时间很苦,看妈的时候很甜。回趟家,看妈妈,只想当面叫一声“妈”。我是妈妈唯一的儿子,我恋着妈妈,就象我现在6岁的儿子恋着他的妈妈一样。丑吗?不丑!很幸福!很温馨!
妈的命很苦,7岁时就失去了她的父亲。外公因为被划为“地主”,在一个热火朝天的兴修水利的工地上被活活折磨而死。妈妈说,那夜,她和外婆守在外公身边,始终是“爸爸,爸爸……”地哭着。外婆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因为是地主家的女儿,只有受人欺负的份儿,再加上失去了父亲,“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生活难熬啊!”妈妈后来回忆道。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从来不允许现在人高马大的我欺负别人,教育我友好待物,平等待人。
后来我做了人民教师,当妈妈听说有教师“体罚”学生时,她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允许我干那样“歹毒”的事情,也不允许我挖苦学生、责骂学生。也因此,我受到学生的青睐。我不明白,那些武侠小说中的人,因为在小时候受到不公正待遇,长大后总是报复社会。而我的妈妈呢?她却拿自己过去的苦难体会他人之处境,时时处处为他人着想,难得啊!
因为家穷,为了养家糊口,外婆就要“一斗米”的彩礼就把妈妈嫁给了爸爸。多美的妈妈,19岁的大姑娘,就值“一斗米”。到现在我还在替妈妈鸣不平!
妈妈很美,却生了一个不可爱的我,农历6月16日,热啊!当晚出生的我,一个随时会被他人“掐死”的我,让妈妈孤独的死守一夜,死守了9天,死守到满月,死守到现在。那夜,那日月,妈妈热啊!难过啊!悲戚啊!难熬啊!也因为有了我,妈妈长期过着一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生活。后来听爷爷说,只要有人说我丑陋,妈妈就会和那人“竭斯底里”的“大哭大闹”。而在其他方面,母亲从在没有和他人红过脸,发生过矛盾。这让我想到老母鸡如何张开翅膀在猫或狗的面前视死如归地保护小鸡的情景。那种舍我其谁的场面,每每让我感动!
妈妈很美,所以,“男权主义者”的爸爸很少允许她和别的男人说话。因为有一次说了话,被爸爸打了个要死。那夜,妈妈抱着我和妹妹,望着身边的剧毒农药“1605”,硬是挺了过来。那夜,妈妈,是我和妹妹延续了您的生命吗?
妈妈胆子很小,不争气的我很麻烦,小小的身体不知为什么经常夜里发烧。而麻烦的我是少有别人过问的。烧得只能让妈妈背着我找赤脚医生。长大后,我问妈妈,“怕吗”?妈妈笑了“哪知道怕啊”!
妈妈担子特重,在全村,她的孝顺远近闻名。奶奶有三个儿媳妇和两个女儿,但奶奶常常对我说:“其实就你妈像个儿媳妇和女儿。”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7口人,都靠妈妈服侍。
妈妈特辛苦。37岁那年,爸爸去了东北打工,妈妈一个人照顾着我们。但是,爸爸不但没有挣到钱,相反却因为劳累过度,患了“空洞型肺结核”。医生诊断爸爸活不过开年,老年人估量爸爸活不过冬至。就连爷爷也叫妈妈偷偷准备后事。但妈妈,真是很顽固。她对一个曾经打骂过她的男人爱得不但不记恨,而且却异常执著。拼命干活,到处借钱,请医生,买药,用单方,甚至请大神。
一个场景我至死也不会忘记。那是在我放学回家之后,因为爸爸的病又“严重”了些,妈妈却不在家,所以我拼命的找妈妈。在一条山路上我看到了汗流浃背的妈妈。一个男人都要掂量掂量才会干的活——从山下把一个主人家的房砖挑到建房工地,一分钱一块,妈妈却干地无怨无悔。当妈妈气喘吁吁来到爸爸病床边时,得到的全是他人和爸爸的抱怨。妈妈呀,我都替你不平啊,可为什么你却一直微笑着。妈妈啊,也只有我注意到在你为爸爸冲水时,你悄悄的抹去了泪水。但我还知道,那不是委屈的泪水,那是心疼爸爸的泪水。妈妈当时你注意到了吗?一直在愤愤不平的儿子我又怎样地泪水涟涟。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不然你不会在侍奉完爸爸之后抱着我泪流满面。小小的我,当时真地想替你解忧啊!
后来爸爸好转了,家中也空了。因为怕传染,妈妈不给我和妹妹靠近爸爸。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妈妈就不怕被感染。一向身强体壮的妈妈,但当时已是筋疲力尽了啊?或许是上苍保佑吧,一直保佑到爸爸竟然奇迹般的好了。恢复的完美,就连我一个当医生的表叔都不敢相信。我想,这是否就是爱情的力量呢?因为我曾多次地发现:爸爸多次背着妈妈流泪。前后近两年的时间,妈妈付出的只剩下命了。
爸爸的病好了,外婆却又倒下了。“一个寡妇带大5个孩子,熬到了现在,外婆苦啊!”妈妈经常这样说。我知道,在爸爸病重期间,外婆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的艰辛。后来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外婆那么强烈地要帮妈妈挽救爸爸的生命。
我一直认为妈妈身体特棒,健康不会有问题。但当我的儿子满月后,她却被查出“类风湿”时,这种美好的“愿望”被打破了。医生说妈妈是积劳成疾。是啊。妈妈的身体被熬枯了。好人还是能一生平安的。现在的妈妈仍然能够“带病安好”,继续为我们“服务”。但放心不下的我,始终坚持每周都要回去看看妈妈。
妈妈能忍。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麻烦别人的,包括儿子我。我的孩子一满月,我们就从老家回到单位。当然是为了我和妻子的方便。当然妈妈也就转移了战场。“类风湿”一般会在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作难的。2月出世的孩子让奶奶在类风湿的情况下,仍坚持洗了满满一个月的屎片和尿片。我虽然要求妈妈把孩子尿片留给我来洗。
但是,每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总是圆满结束了任务。一个月的催化,类风湿加剧了。雨纷纷的清明时节,也是类风湿要命的时候,肆虐的时候。妈妈夜夜不能睡眠。我一整夜都要起来四五次,想陪妈妈说说话,减轻妈妈的痛苦。但是,每当我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停止了呻吟,叫我去睡,不能耽误明天的工作。
我害怕,已经60岁的她,能够坚强到什么时候。回家能叫一声“妈妈”,是我心灵的慰藉,是我心底的甘泉,是我最大的幸福。看着村子里打工的兄弟姐妹们逢年过节回家时塞给他们妈妈大把的人民币,我时常向妈妈歉意。身为教师的我,真的拿不起那么多的人民币。但妈妈很是安慰我:“你能经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爸爸,回家吃一顿妈妈为你们准备的饭菜,就是妈妈最大的安慰”。
是的,因为父亲告诉我:“你们一回来,你妈妈的精气神都大了,类风湿都好了许多”。是的,我心里特别清楚,不仅我时时在恋着妈妈,妈妈也常常想着我。虽然我回家时,一直叫她“妈妈”,他却从来没有叫我“儿子”。但我知道,我也感觉到,不管我有没有回到老家,妈妈在心里一直都在叫着“儿子”。
因为恋妈,想妈,所以我常常回家。我回趟家,看妈妈,只想当面叫一声“妈”!
(2010年)
(愿妈妈和天下母亲一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