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枪炮与玫瑰》第九章。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彩凤姐从春分走来，转眼间，就来到了初秋。日子就像一本厚重的古书，一页页地翻着，无论是我和彩凤姐在周末恬静时光中，打闹玩耍时精彩处的飞逝，还是周一到周五，上课学习听讲时无聊的慢动作，都消失在了匀速而准时的光阴里，没留下任何的踪迹。转眼间，鸣叫了一整个夏天的知了声音渐稀，池塘里的水温也由以前的炙热变的温和。我要中考了，带着父母满满的期待和姐姐们深深的祝福。听着老师整天念叨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俗语，开始了考前的冲刺。
中考的日子如约而至。一夜醒了数次的我，竟然还起了个大早。从来不信鬼神的父亲，破天荒的从家旁边的北庙里请了一炷高香，插在了刚刚破晓的院子里。被点燃的高香的端头，暗哑的火光忽明忽暗，青烟袅袅，一丝丝的升腾起来，穿过盘虬的枝干，随枣树的枝桠飘散开来，在青烟萦绕中，青红相间的枣子，左右摇摆着，像五庄观里的人参果眨着眼睛，灵动了起来。
父亲虔诚地站在高香前双手合拢。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继而双膝跪在地面上，双手撑地，额头下沉至额角抵着地面。透过青烟，我看到了一张虔诚而饱含期冀的坚毅的脸。
三叩九拜后，父亲欣慰的站了起来。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解释道：“我从来不烧香拜佛，可今天拜拜天上的文曲星，心里悬着的东西就会放下哪，求个心安，求个心安，”进而高兴的像个孩子满足的说："儿子，放心吧，你百分之百会考个好成绩的"，语气坚笃而有力。
我笑了笑，紧张的情绪，随着父亲脸部表情的变化也变化起来，好像父亲给了我力量一般，突然间自信了许多。
"生子，快来吃饭吧，都已经备好了，全是你喜欢吃的"。母亲在厨房里喊道。
"好勒"，声音未落，我和父亲一块朝厨房走去。
"这是下的葱油面，里面卧了两个荷包蛋"。"这边还有你爸一早去买的油条，包子，壮馍，看，还有熬了两个小时的小米粥。"母亲掀开了锅，边笑着边一样一样的端着。
热腾腾的蒸汽腾空，聚拢在厨房的天花板上，转化为水滴，又落了下来。忽然间有些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难以言说。
"快，吃吧，别凉了哈！"父亲母亲看着我，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我吃，我吃，咱们一块儿吃"，我应付着，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又检查了一下考试所用的物品，背起书包，正准备和父母说再见。
"等等我"，父亲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我正在发愣间，父亲穿上了他过年才舍得穿的新衣服，走了出来，高兴地说，"今天我骑车子送你去学校考试"。
母亲也心有灵犀，恰到好处地站到了厨房的门口，甩了甩湿漉漉的刷碗的双手，笑容可掬的看着我，随既双手握成了拳头，半举着挥向天空。
父亲推着车子，走出了家门，载着我向镇里的初中骑去……
"老秦，带着儿子去相媳妇是吧，找个俊的回来"。
"生子，好好考"。
"老秦家的儿子也考初中了，加油"。
乡亲们看见父亲穿的体面规矩，又一本正经地载着我，有些插科打诨，更多的是淳朴的祝福。
进考场，预备铃声响，我的心里面有些发慌，发试卷时，窝着笔的手心里渗出了些许汗珠，闭上眼睛，深吸三口气，在临界点一口呼了出来，身体急剧的放松，恰到好处时，考试铃声响起，写上自己的名字，学校，考号，开始做题。刚开始做题挺顺，选择题最后一道，模棱两可，在ABCD间徘徊良久，迟迟不敢动手选择。忽然间想起父亲早上坚笃而有力的语气，心里有了一丝宽慰，我冷静下来，迅速的做出了选择。越做越顺，当距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结束的哨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交卷了。
两天的考试悄然结束，自我感觉一切还好。接下来就是等放榜的漫长的日子……
除了和姐姐一块儿跟父母去家里的玫瑰花地里拔草、剪枝，施肥以外。更多的时间都是和铁蛋一块去地里放羊，彩凤姐时不时的也会赶着她奶奶家的小羊和我们一块儿去地里玩耍。
人以群分，羊也如此！整天被我们赶到一块儿吃草，我家的大公羊总是想去温存铁蛋家的母羊，铁蛋家的公羊总会哼哼着制止，久而久之，每次见了面，两头羊都会后退几步，腰腹收紧，后腿蹬地，身体半曲，犄角高扬，猛地冲刺，哐当一声，两只羊角撞到一块，一次又一次，直到一方战败臣服，胜者趾高气扬的看着手下败将，用俾倪的眼神环视四周群羊，高亢一声，好似在说着谁敢不服，铁蛋拿起大皮鞭子在天空中猛地甩了一个脆响，头羊带着羊群乖乖的向沟沿上走去，铁蛋，彩凤和我笑的前仰后合起来……
到了大沟沿。我拿出绳子，一头拴在羊橛子上，另一头套在头羊的颈圈上，用脚使劲地把羊橛子揣到地底下，就和铁蛋，彩凤姐，放心的去芦苇丛里玩耍了。
误入苇湾深处，惊起几滩鸥鹭。鱼儿闲庭信步，仓皇逃串四处。玩累了，我们带着折了的苇棒回到了放羊的地方。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听彩凤姐给我们讲城里少年阿飞的故事。
精彩处，铁蛋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一丝不苟的听着，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彩凤姐，满眼都是对少年阿飞的崇拜。
我不合时宜的拿出苇棒，迅速的伸到他裂开的大嘴里……
铁蛋本能行的嚼了嚼，彩凤姐，扑哧一声笑了……
火烧云从西边天际扑散开来，倏尔，就染满了西方整个的天空，刚刚还静止着的云彩，像连绵起伏的山丘横亘在那里，转眼间，变换成万象奔腾的骏马奔跑起来，马头高昂的像在嘶鸣，下探的又似在低吟…我们如痴如醉的看着，时间好似静止了般，只听见彼此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