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物语第一章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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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湿的地上,紫百合花的不远处,一个黄黑相间的小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蝴蝶爸爸壮着胆子慢慢地靠近,仔细地查看了一下。
然后他回头对蝴蝶妈妈说:“亲爱的,好像,这是一只蜜蜂。他……好像……死了,应该是被水滴打死的……”
蝴蝶妈妈倒吸一口凉气:“啊?死了?这这这,怎么办啊?死在我们家门口,多不吉利啊!亲爱的,你……把他弄走吧!”
蝴蝶爸爸为难地说:“我把他弄走?亲爱的,这……不合适吧!而且,这种事情多脏啊,我……我今天刚刚洗了澡……”
“我不管!!!我才不要一个蜜蜂的尸体就这样摆在离我们家那么近的地方!你一定要想办法!不然会吓着孩子们的!要是孩子们受到了惊吓!我就把你的所有衣服全部扔进小河里!”
“别别别!亲爱的,我马上想办法!你先回去吧,孩子们应该醒了。你先去看着他们。”
或许是担心孩子们,或许是受了惊吓,蝴蝶妈妈罕见地再没有说什么,转头回到了紫百合的家中。留下蝴蝶爸爸一个人在尸体旁发愣。蝴蝶爸爸楞了一会儿,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为了确定这只蜜蜂的生死,他勇敢地捡起一只小树枝,轻轻地,颤抖着捅了捅蜜蜂的脑袋……
接下来的事情让蝴蝶爸爸差一点魂飞天外——那个尸体,明显地、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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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蝴蝶爸爸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自从在这里定居以后,他至少听说过不下十次某个倒霉鬼被水滴子弹打中而不幸遇难的事故——当然,是听说。但眼见为实的,这是头一遭。况且,就他听说过的那些事故中,没有生还者……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他他他他他……居然动弹了!当蝴蝶爸爸的魂魄从半空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恼怒,恼怒的根源正是因为:有可能有别人看到了自己刚才那被惊吓得屁滚尿流的窘态——这会毁了自己在众多崇拜者(其实就是那些老实巴交的萤火虫们)眼中清高而云淡风轻的形象的!天啊!如果是这样话,谁还会在每天的黄昏时刻顾不上吃饭,提着小灯笼来欣赏我和夫人的舞蹈演出?谁还会在绚丽的夕阳下为我们的舞蹈挥动无数的小星星?哦!!天呐!!哦!!美丽的百合花啊!!这可怎么办啊!…………
可怜的小一,幸好他昏迷了,如果他这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他身边不停地原地打转并且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再配合上那时而悲壮时而狰狞的面部表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估计会再一次晕厥过去吧……然而剧烈地疼痛还是如约而至,昏迷中的小一不禁呻吟了一声,并且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蝴蝶爸爸正在愤怒伤感以及羞愧心碎的情绪交织中挣扎,猛地听见了这一声低低的呻吟声,于是再一次被惊得跳了起来。好一会儿,他确认了这个躺在地上的家伙确实没有失去生命,只是受了很重的伤。于是他再一次恼怒起来——恼怒于这个家伙又让自己心惊肉跳了一回。但这一次蝴蝶爸爸已经强迫自己恢复了心情,看着地上这个昏迷的家伙,说道:“真是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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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仿佛这疼遍布于自己浑身的每一对关节,每一寸肌肤以及每一支触角,像火在烧,不剧烈地燃烧着,好像是要把自己慢慢地熬煮,然后慢慢地侵蚀,慢慢地把自己的灵魂都煮熟成一锅浆糊般。在这种煎熬的疼痛里,小一很慢很慢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啊?”熟悉的声音传入小一的耳朵。
伴随这个熟悉的声音,小一的神魂逐渐在疼痛的游离中回到了原位。他有些艰难地把复眼的焦距调整好,看清楚了此时坐在他床边的那个声音的主人。这一瞬间,他真想再次昏迷过去——是领队大人!这个坐在床边正用无比温柔和关切眼光望着自己的,竟然是领队大人!出于本能地畏惧,小一立马想要立正站好,并大声高呼:“您好!领队大人!工蜂队小一向您汇报!请指示!”然而只是稍微的一个起身的动作,却引起了体内潮水般的疼痛,“啊!!!”小一忍不住痛号一声。
“好好躺着吧!都这样了还想起来?不要命了?”领队看着小一那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怒喝道。
“对不起……领队,我……我只是……”小一颤抖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
“得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才醒过来,也不要多说话,听我说就行了。”领队强硬地命令道。
“是……领队……对……对不起……”
“好啦,别说话,我都知道了。你这小子,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擅自跑到花丛中去了,这是擅离职守!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当然……我知道,你才刚刚成年不过几天时间,有些好奇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紫百合那里?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是危险区吗?对,怪我,我也没给你说过……不过现在你应该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被打中了,差点回不来了!”领队一大口气说了那么多,也有些渴,于是抓起床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我错了……对不起……”小一除了说对不起,也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算了算了,你能活着回来也就是了。说起来,这次你真得好好感谢那些好邻居们。”领队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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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呢?”小一小声地问道,同时他也做好了认真记住那些好心人的名字的准备。
“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来告诉你!你当时昏迷不醒,前肢断了一只,翅膀折断了,而且你腹部的气门全是水,再晚点,你就会窒息了。”领队带着怒意说道。
“啊?”
“啊你个头!受那么重的伤你很光荣是吧?”领队气急败坏地打断小一:“我们接到通知时候,是纺织娘大叔背着你回来的……但你先别着急觉得感激,那家伙跑得太快又跑得太急,在背你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把你甩到了地上一次——你的前肢就是这么断的……不过,你更应该感谢的,是蚊子妈妈,这女人平时看着阴森诡异,但是……”
说着,领队喘了口气,好像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似地继续说道:“是她看到了纺织娘大叔背着你疯跑,叫住了纺织娘大叔,然后帮你吸干了气门里面的水……不然就算纺织娘背着你回来了,你大概也上天去了。”
小一听着领队略显唠叨的叙述,默默地把纺织娘大叔和蚊子妈妈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这时领队也停止了讲述,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小一的肩膀,示意他好好休息,就向门外走去。小一目送着领队的背影,正在暗暗发誓伤好以后应该怎么样服从命令踏实工作,领队突然在门口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想你还应该知道,最先发现你的,是蝴蝶爸爸。是他叫来了纺织娘大叔……好好休息,伤好以后到我这里来报到,领取你的惩罚……”
这下,小一真的很震惊了——他虽然才成年没多久,但他知道,蝴蝶一家人真的不讨人喜欢,领队还曾经因为翅膀上的一道裂痕被蝴蝶一家人变着花样地嘲笑过很久,搞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领队的外号——烂翅膀。蝴蝶一家人非常喜欢取笑别人,也喜欢到处翻弄是非,当然最让人讨厌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高傲劲儿……对于涉世未深的小一来说,从小就耳濡目染的这一切让他也没来由地、本能地讨厌蝴蝶一家,但今天听到领队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他难以消化。挣扎许久,小一决定,当他好了,他一定要去谢谢这家人,或许,他们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呢?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