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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珠沙泪尽

2016-09-09  本文已影响1146人  春燕Y

                              (一)

  街上锣鼓声鞭炮声满天,整坐城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谁人不知今日是白家独子白士轩成婚的大日子。 新郎是临安城赫赫有名的白家独生子,而新娘是临安城第一歌舞坊的花魁,名唤烟儿,生的貌美如花。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街上走着,人群里传来赞叹

“大户人家成亲就是不一样啊!”

“那还用说”

“听说那新娘子长的貌美如花”

“是啊是啊,和白少爷真是绝配啊!”

人群中不断有赞叹声传来,大红花轿里的人听着不禁嘴角上扬。她慢慢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额上有一株鲜红的曼珠沙华,似乎是胎记,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显得如血般妖艳。

来世,你可还记得我

                             (二)

 我叫烟儿,是一株生长在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每天有无数鬼魂从我身边经过,却从没有哪个鬼魂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开着血红血红的花,只有花没有叶,犹如噩梦一般让他们不愿,也不敢多看我一眼,生怕我会扰了他们轮回的路。一个一个鬼魂从我身边经过,他们麻木的接过婆婆给他们盛的汤,一口饮尽,跨入轮回。我冷笑着,他们总怕我扰了他们的轮回之路,却不知,他们饮的汤里混着我的泪。婆婆说我的泪叫珠沙泪,可以让他们忘却前世的一切,安心轮回。   地府里没有色彩,一切都是黑白的,唯有我是鲜红的,也难怪鬼魂们如此不愿看到我,我静静的生在奈何桥边,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每当奈何桥下的弱水停止流动,奈何桥上便安静了。婆婆将我唤醒,我化作人身,站在奈何桥上透过弱水看到自己的面孔,额上一株血红的曼珠沙华刺的眼睛生疼。我走近那口熬汤的大锅,一滴鲜红的珠沙泪落入汤中。弱水恢复流动,我又变回一株曼珠沙华,鬼魂们又开始经过。我曾问过婆婆,为什么我会生在这奈何桥上。婆婆只是叹息了一声,并未多说。我也没有多问。我依然呆在奈何桥边,看着一个个鬼魂从我身边经过。每次弱水停流时,滴入一滴我的泪在汤里。我以为我将会在这奈何桥上守上万年,却不想遇到了一个愿把我握在手心的男人。

                              (三)

 跟平时一样,每个鬼魂都不愿多看我一眼甚至在经过我身旁时特意远离我,唯恐我给他们的轮回之路带来灾难。我不以为意,这样的情景我早已习惯了不知道多少年。突然我感觉全身不舒服,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紧紧的盯着我。这样的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我寻着感觉望过去,在无数鬼魂中,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他。在只有黑白色彩的地府里,他却依旧很显眼。他一直盯着我,我迎着目光望向他。他长的及美,清秀的五官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对上那一道凛冽的目光,我不禁一颤,只是那凛冽转瞬即逝。婆婆似乎发现了这个与所有鬼魂都不样的男人。端着一碗汤走到他身边道

“年轻人,把汤喝了早点轮回吧!”

男人只是笑笑,并未接住婆婆端过来的汤。而是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一惊,竟被他连根拔起握在了手上。我错愕的看着被我的刺扎出血的手,头一阵剧痛,元神很快从花株上脱离。男人手心握着曼珠沙华,接过婆婆手里的汤笑着说

“婆婆,这株曼珠沙华生在这奈何桥边,可否让我带入轮回做伴。”

婆婆只是笑笑并未答复。男人握着花一口饮尽汤,踏入了轮回。我站在奈何桥上,因为脱离了肉体。除了婆婆,鬼魂并不能看见我。我不解的问婆婆“为什么他要将我带入轮回”婆婆叹息了一声说“烟儿,这就是你的劫数啊!”我大惊,婆婆却并未多说。我看着原本长着我的地方又长出了另一株曼珠沙华,婆婆说“烟儿,你现在只剩魂魄,那株曼珠沙华还未成型,只要你附于其中你依旧能活在这奈何桥边。但如若她一成型你便会灰飞烟灭。”我望着那株曼珠沙华,它生的鲜红鲜红。我想附身上去,脑海里却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头骤然一疼。婆婆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唤了我一声‘烟儿’。我问婆婆“可有办法,让我成为真正的人类。”不知为何,我想去找到那个男人,不是想去问他为何要带走生在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而是想见他。婆婆似乎一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烟儿,你想好了吗,当真不后悔。”

我点点头“不后悔”

“好” 婆婆拔下头上的银簪在手心一划,我看到一滴一滴的血滴入了一碗汤中。

婆婆说“我没有办法让你变成真正的人类,但这碗汤可助你化作人形,让你去找到他。”

我接过婆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婆婆道“烟儿,婆婆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只希望你不会后悔。”我笑了笑,我只是想再见到他,其他的都无谓。婆婆告诉我他投胎到了白家,却没有告诉我是哪一户白家,婆婆说“烟儿,如若你们真有缘的话,无需我说你也能找到他”。我点点头,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婆婆说着‘一爱毁一世。’我不知道婆婆是不是在对我说。只是哪一个‘爱’字却烙在了我胸口。

                               (四)

“姐姐,打听到了,今晚白公子会来!”

凝儿进来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让她出去了。凝儿是我到人间第四个年头在一片森林里捡到的,当时的她还是一个婴儿,安静的躺在一棵大树底下,看到我居然咯咯地笑。我看着她的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和我一样不是人类。我把她带回住处取名凝儿。端坐在镜子前,我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二十年了却没有一丝改变。我和凝儿都是妖,我是一株曼珠沙华,凝儿是一株蓂荚草,血液可以治病。跟随我的十六年里,我却从未让她用血去救过谁。凝儿十岁那年我告诉了她我们不是人,我以为她会不信,但她却只是点点头。也是十岁那年我发现了她的血液居然可以治病,疗伤。那一次我被一头棕熊抓伤,手臂上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凝儿捡起地上的石头划开手心,让她的血滴到我的伤口。我看到流血的伤口一点一点愈合了。我惊奇的望着凝儿,她却只是朝我笑笑道“姐姐,我们回去吧!”我并没有多问什么,我想也许她一直就知道自己是妖而不是人,就像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人一样。

到人间的第十八年,我在临安城看到了我一直在找的人。我告诉凝儿我找到了那个人,那个我只看了一眼,却找了二十年的人。

在临安城第一歌舞坊‘水月坊’我以一舞夺得了花魁的称号,此后每月初一我会献上一支舞,两年来为‘水月坊’带来了不少客人。他们有的是欣赏舞曲而来,有的却是为我这张脸而来。望着镜子里的脸,额上一株鲜红的曼珠沙华映入眼帘。我伸手抚上自己的额,二十年了,我从未忘记过他望我的眼神。

凝儿为我梳妆好,一块薄纱遮住了我半张脸。凤娘匆匆赶过来道“烟儿姑娘快出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笑笑“知道了,你先去吧。”

凤娘看了我一眼,一脸笑意的出去了。一袭青蓝色的舞衣在台上肆意飞扬,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他,透过薄纱我朝他淡淡的笑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我,回我一个同样淡淡的笑容。一曲毕,我转身回房,身后传来无数声音要我再来一曲。凤娘讨好的说道“各位是知道的,烟儿姑娘向来一月只舞一曲的,公子们下月再来吧。”我笑着朝房间走去。

“姑娘,在下白士轩,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身后传来声音,我转过身对上他的眼。头一阵疼痛,他伸出手扶着我。我抬起头说“我叫烟儿,公子和我刚刚见过。”他淡淡的笑,我也笑笑,继续朝房间走去。我们见过,那一年在奈何桥上见过。只是那时我不过是一株曼珠沙华,而他喝过了婆婆的汤,又怎会记得,我苦笑着摇摇头。       此后的每月,人群里我总能一眼就扫到一袭白衣的白士轩,每次舞完一曲他总会耍些手段到我房里来。我笑道“素闻白家公子不近女色的,这几月烟儿似乎总见到公子。”他笑笑,端起凝儿奉上来的茶轻轻泯了一口道

“你不一样。”                                             ”哦,是吗?”

“你像我一位故人,”他放下茶继续说。我起身,忽然窗外一道黑影闯了进来,我连连后退。黑衣人似乎没想到我房里还会有其他人,稍愣了一下,白士轩早已护到了我身前。黑衣人拔出剑朝着白士轩身后的我劈来,他一把推开我挡开了那把剑。黑衣人却不依不饶直直的向我逼来,突然眼前一片白,白士轩把我揽入怀中。我心里‘咯噔’一声,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白色的衣袖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一寸一寸染红了整个袖子,刺得眼睛生疼。心仿佛被什么刺中了,生疼生疼的。我紧紧地抓住他的伤口,企图不让鲜血流出,手却染上了他的血,灼热的难受。凝儿和凤娘闻声赶来,黑衣人连忙从窗户跳出去。凤娘带了人出去追,我让凝儿拿来药箱,清洗了伤口,小心翼翼的帮他上了药,又包扎好。纱布上映出点点血迹,我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他为我受伤,是我不想的,我虽说是妖,但却早在那日奈何桥上肉体就没了,只剩一丝魂魄。婆婆虽用自己的血助我化成人形,却只能让我这张脸万年不变,而保不住我身为妖原本应有的法力。看着他手臂上淡淡的血迹我缓缓的开口道“对不起。”他握住我的手轻柔地笑着说“这不是你的错。”

 旭日,整个临安城都在传着昨夜白家公子与‘水月坊’花魁烟儿在房间私会。我站在窗口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不禁苦笑。昨夜那黑衣人剑剑朝着我来,很显然是想要我的命,然而却没能伤到我。今日便到处宣扬我和白士轩夜里私会,想坏我名声。我摇摇头,是谁想害我,我心里已知道了七八分。凤娘扣门进来告诉我昨夜的黑衣人已抓住了,是同为‘水月坊’的舞姬青嫱指使的。我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到人间的二十年里我从未得罪过人,只是两年前为了能在临安城安顿下来,在这‘水月坊’一支舞曲赢走了原属于青嫱的花魁,但却也是光明正大。凤娘说“你与青嫱都是我这‘水月坊’的招牌,虽说青嫱这次过分了。但烟儿,我希望你不要和她计较,毕竟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我笑着拉过凤娘的手说道“凤姐姐,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好了。”凤娘笑着点点头出去了。

                              (五)

 隔日,一大早白士轩就过来了。依旧是一袭白衣,我细细的回想着,似乎从奈何桥上第一次看到他起,他就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手臂上的伤,虽流了不少血,但并没有伤到要害。换过了药,看起来也并无大碍。我看着他缓缓笑道“如今满城都是你我夜里私会的传言,白公子难道就不懂得避避嫌吗?”

白士轩听闻淡淡一笑,端过凝儿奉上的茶,泯了一口笑道“这满城流言又有什么。烟儿,你若在乎,我娶你便是!”

“娶我”

“对,烟儿,你愿嫁我为妻吗?”我对上他的眼问“白士轩,你说愿娶我为妻,那么,你爱我吗?”他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说“爱,爱了一世。”爱了一世,白士轩我与你只不过相识了短短的几个月,又何来一世之说。我抽出手来,他继续说道“烟儿,我不着急你的答案,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我答案。”我轻笑着说好。

入夜,我和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说“烟儿,你愿嫁我为妻吗?”

他说“爱,爱了一世!”

他白日里说的话清楚的记在我心里。唤了凝儿,我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凝儿轻轻的笑着说“姐姐,这世间的情爱,凝儿不懂。但如若真爱,必定永世不忘!”

“是吗?”我起身走到窗前。人世间的‘爱’真的有那么深吗,我离开奈何桥时婆婆说‘爱毁一世’。而凝儿却说‘爱永不忘!’我思忖着望着凝儿,一张人类的面孔生的完美。我不知道凝儿究竟在这世间存在了多久,但一定不止十六年。我问凝儿白士轩爱我吗,凝儿并没有回答。她问我“那姐姐,你可爱白公子?”我缓缓的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何只在奈何桥上见了一眼,却执意要寻到他。不知道为何我本是妖,无心,可见他受伤,却会隐隐作痛。我道“凝儿,明日陪我去‘福音寺’吧。”凝儿点点头应了。

次日,我与凝儿买了香烛去‘福音寺’。在大殿上了香,凝儿扶我起来。寺里的住持走过来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来问姻缘的。”凝儿笑“老师傅真是好眼力,我家姐姐正是问姻缘来的。”我轻推凝儿,凝儿无声的朝我笑。

住持看我片刻道“女施主面若桃花,想来是姻缘有果。”

我笑笑问道“不知大师可知这世间情为何物。”住持大笑道“女施主说笑了,老衲出家几十余年,这世间情爱早已看破,又怎会知施主所说的情为何物。但恕老衲直言,这世间的情爱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亦能毁人一世。情情爱爱一切皆有因果。”

“因果”我淡淡的道“不知大师可否告知烟儿何为因何为果。”住持拿着禅杖踱至大殿门口道“这‘因’为爱恨,至于这‘果’还需女施主自己去寻。老衲言尽于此,希望能够帮到施主。”

我点头道“多谢大师指点,烟儿明白了!”回去的路上凝儿问我今日福音寺住持说的我可明白,我点点头。凝儿撅着小嘴要我给他解释解释。我笑着说“凝儿,无需我向你解释,等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人,就如你说的‘永世不忘’,那时你自会明白的。”凝儿收起撅着的小嘴,问我“姐姐,你爱白公子吗?”我点头,是的,我爱,从奈何桥上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爱上了他。否则我怎会只见了一眼,却用二十年的时间去寻他。我让凝儿去白府替我捎个信,告诉白士轩我想好了,请他今晚到‘水月坊’来。凝儿欢快的应下了。晚上,白士轩果然来了。他一进门就道“烟儿,你可想好了。”我轻笑,问他“白士轩,你可愿娶我为妻。”他轻轻扣住我的腰,满眼柔情。我抬头注视着他的双眸,再次问道“你可愿意?”他双眸含笑,俯身在我耳边呢喃道“愿意。”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上。凝儿问我“姐姐,你当真要嫁与白公子为妻。”我点头道“凝儿不希望吗?”凝儿摇头道“不是的姐姐,凝儿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姐姐能和白公子成亲。姐姐,他很爱你。”我无声的笑着。

                            (六)

 八月十五,整座临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中。大红花轿停在‘水月坊’门口。凝儿和凤娘为我梳妆好,披上大红嫁衣。凝儿将凤冠为我戴上,盖上喜帕,扶我入轿。白家是大户人家,这婚事也办的热闹,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街道。我坐在花轿里,听着人群里不断传来的赞叹声不禁嘴角上扬。掀开大红喜帕,额上一株鲜红的曼珠沙华在凤冠下若隐若现。入夜,我端坐在床边,等着白士轩来挑开喜帕。凝儿说“白府宾客如云,这会儿白公子定在招呼哪些宾客。”我点头,让凝儿先下去休息了。一直到后半夜白士轩才一身酒气的回房来。他一把掀开盖在我头上的喜帕,俯身压住我道“烟儿,我等了一世,终于可以娶你了。”我只以为他喝醉了,也并未多想。次日,凝儿帮我梳妆好。白士轩带我一起去见过了白家二老。之后的每日白士轩都把我捧在手心,对我关怀备至。成亲两个月,白士轩把我带到了一处别苑。别苑的景致很好,一个不大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一阵风吹来整个苑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芳香。凝儿安置好东西,看到满院的花草,满心欢喜的跑过来对我说“姐姐,姑爷对你真好。”我笑着问她这院子里的是什么花草,凝儿告诉我这些花草都是可以入药的。我点点头,原来如此。白士轩走过来搂过我问我可喜欢这儿,我笑着点头说“喜欢。”白士轩告诉我这別苑名叫‘惜妧苑’他说“烟儿,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好吗?”我说“好。”之后的日子里在这‘惜妧苑’白士轩抚琴,我起舞。我原以为能够这样陪着他过完这一世,然,一直到那一日。白士轩出门与朋友议事,我让凝儿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在‘惜妧苑’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后院,平日里白士轩在我也很少到这边来。后院不大,一进去便可以看到一间屋子,唯一的一间屋子。我轻轻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满屋子的画。走近了一看,心中一惊。这画中的女子分明和我长的一样,只是额上少了一株曼珠沙华。我心中苦笑,这画中女子并非我。我转身看另一副画,不同的姿势,却是同一张面孔。整个屋子的画都是同一人的,’妧妧’所有的画上都写着这两个字。我心中隐隐作痛,难怪这别苑叫‘惜妧苑’,原来是为这女子造的。我苦笑,烟儿啊烟儿,原来你一直以来只是别人的替身罢了。

晚上,白士轩一身酒气的回来。一进房便抱着我,在我耳边喃喃道“妧妧,我爱你!”我心中大痛,白士轩,恐怕你从未真正爱过我吧。我一把推开他,这一推,他酒也醒了一半,问我“怎么了。”我大笑道“白士轩,你这别苑是为别的女人建的吧!”他沉默不语,我继续说道“你爱的也不是我吧!”他皱眉问我“你去了后院的屋子。”

“对,我去了,看到了那个和我长得一样,叫妧妧的女子。”他不语,转身出了‘惜妧苑’。一晚未归。再次回来白士轩带回来一女子,我大惊,居然是青嫱。他看到我什么都未说,到是青嫱笑着说道“烟儿姐姐,许久不见过的可好。”我淡笑着回答“多谢妹妹记挂,我岂会不好。”     青嫱嫣然一笑,跟随白士轩进屋。我顿时惊觉青嫱这一笑,神韵居然和画上女子妧妧有七八分的相似。早先凝儿就和我说过青嫱眉宇间与我有几分相似,如今神韵又与妧妧相似,难怪白士轩会带她回来。我苦笑着摇摇头,不知何时凝儿已在我身后,我笑着对她道“看到没凝儿,这世间情爱也不过如此。”凝儿不语,我转身回房,心中隐隐作痛。白士轩爱的并不是我,而我却傻傻的爱上了他。次日,白士轩来我房中告诉我他要娶青嫱为妾。我不语,他亦不作留,转身出去。我笑,你爱的不是我,你纳妾又与我何干。几日后,大红花轿无声的将青嫱抬回了‘惜妧苑’。次日,青嫱来我房里向我请安,我正在绣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她奉上茶道“姐姐与我同嫁给相公,姐姐是大青嫱是小,这杯茶还请姐姐喝了。”我轻笑道“妹妹无需多礼,我这里没这规矩。”青嫱端着茶的手一颤,脸色变得难看。这个回答无非是告诉她,她的茶我不喝。凝儿走上前接过青嫱手里的茶,放到桌上。白士轩进门看了我一眼便走到青嫱跟前道“青嫱,你先出去,我有话和烟儿说,”青嫱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出去。凝儿也随着出去,带上了门。白士轩道“烟儿,后院的那些画你也看过,那我也不必瞒你。我白士轩此生只爱妧妧一个,娶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妧妧。可你不是。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只希望你不要针对青嫱,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淡笑道“对,我不是妧妧,那她是吗?”白士轩不语,我起身至窗前“青嫱比我更似妧妧。”白士轩默。此后的每日我只安静的坐在房中绣着那朵曼珠沙华。倏地指尖一疼,一滴血落入花瓣中融入丝线 。我心一惊,不安涌入心头。放下手中的丝线,起身出了房。苑内无人,我四处叫着凝儿,凝儿慌忙跑过来问我怎么了。看到凝儿,我舒了一口气。可只是一瞬间,我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我看到白士轩抱着青嫱急匆匆的回来,看不到青嫱的脸,但我却清楚的看到青嫱一身的血。我转头看凝儿,凝儿却直直地望着青嫱。我忙跟过去,白士轩将青嫱放在床上。我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青嫱问道“出什么事了?”白士轩并未回答,他只对我说“烟儿,你为她清洗一下伤口,换一身衣服。我去请大夫,”说完匆匆出去了。凝儿打来水,我轻轻撕开青嫱的衣物,手臂和身上都怖满了抓痕,腰侧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已经发黑,很显然是被什么咬伤的。我看着满身伤痕的青嫱,不禁摇头,怕是活不了了。白士轩叫来的大夫摇摇头说道“这姑娘伤的太重,伤口都已发黑,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怕是无力回天了。”说完叹息了一声出去了,我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并未多说。突然,青嫱的贴身侍女小葵冲进来指着凝儿说道“姑爷,她…她能救小姐。”我一惊,白士轩转过头盯着小葵。小葵继续道“那日我和小姐亲眼看到她将自己的血滴入一个小孩摔破的伤口处,那伤口便奇迹般的不见了。所以,用她…她的血也一定能救小姐。”白士轩转向凝儿,凝儿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说。我压下心中怒气缓缓道“笑话,凝儿不过一个普通人,血怎么可能能救人。”

“姑娘可说错了,这凝儿姑娘只怕不是普通人吧!”我皱眉,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进门来。他走到白士轩面前道“贫道乃降妖人,路经此地见妖气甚重,方进来一探究竟。”白士轩颔首道“道长是说凝儿是妖。”道长点头“不错,她是一株蓂荚草,这蓂荚草能入药。况她又修得人形,血自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拉过凝儿怒道“你是哪来的道士,在这胡说什么。”那道士并未理会我继续对白士轩说道“青嫱姑娘伤的严重,如不快些就治,就真无力回天了。”白士轩皱眉对凝儿道“你真是妖?”凝儿轻推开我道“是,我是妖。”“那你救她!”白士轩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请求,那口气更像是命令。我心中大痛,对上白士轩的眼道“就算凝儿是妖又怎样,她从未害过人,凭什么要牺牲她去救人。”那道士听了我的话笑道“妖就是妖,她现在没害人,也指不定以后不会害人,况且救了那姑娘,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张张嘴欲要说话却被凝儿拦下,她说“姐姐,只要你幸福,凝儿做什么都愿意。”我握住凝儿的手不安道“凝儿,你要做什么。”凝儿转身对白士轩道“白公子,我可以救她,然你要答应我此生定不负姐姐。”白士轩沉默一会方道“我可许她一世长安。”我苦笑,一世长安,我不需要。凝儿不语沉默一阵道“好。”我大呼不要,然凝儿却并未理会我转身出去,道长也随着出去。白士轩命人将我按于房中,亦转身出去。我挣扎着叫喊,却无人理我。我望向床上已奄奄一息的青嫱,骤然大笑,青嫱啊青嫱,为何你的命要用别人的来换。一旁的小葵看着状若疯狂的我,眼里流入出些许害怕。我恍然明白,烟儿啊,你可真傻。我大笑着,眼泪不断溢出。一股芳香飘进来,我心中一痛,这香味是凝儿的血。那年我被棕熊抓伤,凝儿用血为我疗伤时就是这股香味。香味愈来愈浓,我不断的流着泪,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白士轩手端着凝儿的血快步走到青嫱床边,我看到血滴入伤口处,那伤口便慢慢愈合。青嫱本已无力回天,如今要起死回生,定是要耗尽凝儿的血。我心中大痛,奋然起身挣脱旁人,冲出门。那道长还在,只见凝儿伏在地上,香味引来些许蝴蝶在凝儿周围飞舞。我奔上前抱起凝儿,眼泪不住的打在她脸上,我轻轻弗开凝儿落在脸上的发丝颤抖着低声呢喃“凝儿,对不起,对不起。”凝儿缓缓抬起手抚上我的脸颊道“姐…姐…别哭,凝…儿的命本就是…姐姐留住的。”我不住的摇头,凝儿微笑,为我拭去脸庞的泪。“凝儿——”我紧紧抱住凝儿,却怎么也止不住她逝去的温度。倏的凝儿的手划过我的脸庞,轰然坠落在地,掀起了簇簇尘土。我愣愣的看着凝儿在我怀里一点点化作飞灰消失殆尽。骤然大笑,额上的曼珠沙华在血色罗裙的映衬下愈发地鲜红。我起身转向门口的白士轩,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对上他双眸,我大笑道“白士轩,你可知我也是妖。”白士轩眉头一皱,脸色愈发难看的望向那道长。道长见我双目赤红,竟吓得颤抖。我心中冷笑,这不过是青嫱演的一场苦肉计,不惜用自己的命做代价,目的就是赶我走。然,她赢了!而我输的彻头彻尾。我望着白士轩愈渐紧握的拳头“方才你才承诺凝儿许我一世长安,怎么现在就想反悔了。”

“可你是妖”

“那又如何”

“人妖疏途”

好一句人妖疏途,我大笑,骤然拔出那道长身上的剑刺入腹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烟儿——”我缓缓抬起头,一把推开欲要来扶我的白士轩,跌坐在地上。我说“白——士轩,我——恨你。”缓缓倒地,血色罗裙伏在地上像及了一株血红的曼珠沙华。

                             (七)

 奈何桥上,婆婆问我“烟儿,你可后悔。”我答“不悔。”婆婆叹息一声摇摇头。我问婆婆妧妧究竟是谁,婆婆告诉我她是白士轩前世爱人,他们相爱却未能相守。妧妧等待三年无果,最终纵身一跃,跳下了断情崖。而白士轩不甘,他亦有苦衷。发誓下一世定要寻到她。请得世外高人得知奈何桥边有一曼珠沙华,其刺扎入血肉方能不忘前世。我苦笑,原来那日将我捧于手心,也是为了别的女子。我问婆婆可否让我在这等到他来,婆婆默允。奈何桥上,我为婆婆搅着汤。目送一个个鬼魂踏入轮回。那日看到白士轩依旧一袭白衣,我问“青嫱可是妧妧。”他不语,我淡笑,我自知青嫱并非妧妧。我又问道“白士轩,你可曾爱过我?”

白士轩眉头轻皱,他道“烟儿,对不起,生生世世我只爱妧妧一个。”我笑“你找了一世也未找到她。”他不语,我抬起头,一滴泪落入我手心。头骤然一痛,前世记忆在脑海中一幕幕重现。

 原来,前世我叫妧妧。是医者之后,独自一人隐居山林。那一日,我出门采药,遇到身受重伤的西蒙。将他带回竹屋,悉心照料。每日亲自采药煎药,为他疗伤。日久,我与西蒙渐生情愫。一日清晨,西蒙将我唤醒,他道“妧妧,我是蓝国将军,而今敌国正逼近我国,我必须回去统领我的将士们保卫国家。”我不语,他紧握我双手道“妧妧,你相信我,我定会回来娶你为妻。”我点头,转身抱来一盆蓂荚草道“西蒙,我信你。这是你我一起救活的蓂荚,你带着它走,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西蒙接过蓂荚道“好,妧妧你等我。”我点头,西蒙转身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绝尘而去。我苦苦等候三年,没能等来西蒙,却等到了一纸婚书,西蒙与云国公主的婚书。绝望之下,我起身在断情崖一跃而下。然,我却不知西蒙回国后统领蓝国将士,带兵三年终败给了云国。云国国主提出条件,只要蓝国西蒙将军愿迎娶云国公主,便休战。西蒙为了国家百姓,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但提出在成亲之前见我一面。蓝国国主应了,但又怕西蒙一去不回,于是派人先一步赶到将消息告于我。等西蒙赶到,我早已跳下了断情崖。跳下崖后,我不愿轮回,婆婆便抹去我的记忆,让我寄于奈何桥边一株曼珠沙华内,永世不轮回。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大笑,笑着笑着竟笑出了泪,血红的珠沙泪滚入手中端着的汤里。白士轩接过汤,一饮而尽,碗落回我手中。他道“下世,我仍会寻她一世。”我仍大笑,望着他踏入轮回落了我一生的眼泪。上一世我是妧妧,白士轩是西蒙,而凝儿竟是那株蓂荚草。我苦笑,白士轩你上一世负我,错不在你。然,这一世凝儿都能认出我,你却未能认出来。我望着轮回间愈渐迷离的身影,白士轩,你可知你在也寻不到你的妧妧。婆婆叹息“烟儿,你可还愿轮回。”我摇头,婆婆又道“奈何桥彼岸有一花神之职,你可放的下世间情爱,和前尘一切,只做奈何彼岸一株花。”我答“这世间情爱皆有因果,‘因’为爱恨,‘果’为寂灭。烟儿爱也爱了,恨也恨了。愿放下一切,永不轮回。”

                               (八)

 我是一株生在奈何彼岸的花,无名,也无记忆。每日只看到无数鬼魂忘却前尘,踏入轮回。那一日,见一白衣男子走上奈何桥,我听他问婆婆“我的妧妧在哪。”婆婆叹息,抬手抹过汤碗。只见那男子两行清泪滴在奈何桥上,他走过奈何桥,然,却并未踏入轮回。

菩提下,一男子跪于地上对佛曰

“可允我永世不轮回。”

佛曰“为何”男子不语。

佛又曰“奈何彼岸有一花,称彼岸花,然,有花无叶,你可愿前往作其叶。”

男子答“愿意。”

                              (九)

 

 奈何彼岸生有一奇花,花开叶落,叶盛花凋,万世万年,花叶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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