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记

2019-01-20  本文已影响0人  无为而治_b231

星期三,晴,风  1981.3.31

    星期天,我去姑姑家参加表姐的婚礼。

    我骑车进城,来到半坡东街一条二号。这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姑姑居住正屋,狭长的院中,花盆还占居不少地方。门两旁贴着“喜”字,推门而入,洗人耳目。

    当屋陈设一张朱红八仙桌,桌上是陈满了糕点、糖果、葵花籽的花碟,用大红色纸罩着。旁边是暖瓶、茶杯,摆放的井井有条,美观大方。四周围着朱红色的沙椅,好像是这里设宴待贵宾。木黄色立柜上搁着台长方形收音机,两个短波,一个长波,一个中波,开关、波段均为按扭,有一个红灯亮着,里面正播放着和谐的音乐。床上躺着枣红色皮箱,扭开一看,里面层层叠叠放着毛料、呢绸,叠得整整齐齐。

    客人们身着漂亮衣服陆续赶来了。女客是时髦烫发,高尖皮鞋,紧身花衣,走路轻飘飘,挺胸身直,美观大方。男客不甚讲究,兰衣、黄衣,顶多棕色、银白色,可均都谈吐潇洒,举止大方。客人们喜笑着,喀瓜子,围着新人打量。青年妇女互相搭臂,头伏在同伴身上,用手指点着新娘,不时迸发出欢乐的笑声。

    “嘟”,门外一阵喇叭声响,不多时“咚,嘎”连着三声炮响,接着“哗啦”“哗啦”拥进一群人,中间裹着新郎,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任人推拥,奔向家来。

    一位身着棕色服的女青年,用高大的身驱,顶住关好的双扇门。送新郎的赶忙迎上去,笑嘻嘻地啃求着。最后姑娘拉开一条缝,让新郎方人递进一大把糖,才松手让新郎进家。新郎实在挤的受不了,抓出一大把糖,从衣袖里兜出无数的糖,“哗啦啦”,孩子们扑向前去,寻拾喜糖。新郎乘机溜进房间,被新娘方让到桌上休憩。新郎慌得左瞧瞧右看看,只是乐着。“请用茶吧”,“啊,是是是”,新郎受宠若惊,连连应道。

    此刻,坐在床上边的新娘正羞涩地乐着。她穿着红色上衣,胸前挂着一串红花,波浪式头发打着蝴蝶发结,红润的长方脸,高挑的个子,脚踏着高跟皮鞋,看到新郎坐罢,她迈着轻盈的脚步,给客人们倒茶、散糖果,精力很充沛,情绪高昂。

    客人们谈笑风生,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茶罢,新娘动身了。大家拥逐着走向门外,随着炮响,她向人们撒把糖钱,快步跑进小车……

    小汽车在油路上奔驰。我靠近车窗,街旁热闹的自由市场、商店、公园一掠而过。“嘀嘀嘀……”,小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五一广场时,放慢了车速,就像进了礁石滩的轮船,小心翼翼地躲着,绕着,尔后像运动员冲刺般驶向人稀的并州路。我抱着装满嫁妆的红色的皮箱,躺倒在靠背上,感到有种异样的舒适,小车时尔的颠簸,像阵阵催眠曲,我就像躺在母亲的摇篮里,晃荡着,晃荡着,竞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咚-嘎-”“噼-啪-”,一阵鞭炮响,汽车“吱”一声停在街边。我身子一倾,清醒过来,我揉揉惺忪两眼,呆了片刻,尔后站起身向前瞭望。

    汽车停在并卅路×巷×号旁。这是新郎的家,我姐夫的家,门口挤满了亲戚朋友,穿着各异的新装,笑嘻嘻地向这里探望。显然他们已等待多时了。

    迎客首先将红色的新娘扶下小车,小心翼翼地想挽进门里,人们“呼啦”堵住门口,迎客的火急火燎地给大家解释,和气地道歉,人们吵闹着,嘻戏着。

    我并未被热闹的气氛感染,仍心平气和地躺着。哥哥扭头嘱咐:“我走了,你等着”,我满有把握地点头,知道是让我等迎客来接。正想闭目养神,车门拉开了,一男一女两个迎客笑容可掬:“请下车”,说着还递上个红纸包,我茫然地装入口袋,随他们走进屋里。

    这是个较为宽敞的院落。座西朝东,进门是小院,往西走是个小过道,两侧是房屋,右翼即是新娘房屋。再走几步,又是一个大院,我们走进正屋。我很自然地拉个椅子,倒在靠背上。眼前是圆桌,碟子里盛满糖果、瓜子,还有糕点,四周是茶杯,一个玻璃壶里装满茶水。主人走进来,旁边有人扶着。主人是五交化×××,现身染多病,公司批准,可来可休,工资照发。看上去五十开外,须发尚黑,可面容憔悴,肌肉松弛,走路蹒跚,未老先衰。老人同送戚-我哥寒喧几句后,互相让座。满屋的人,个个喜笑颜开,特别是那个堵门的少女,正用机灵的眼光扫视着送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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