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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2024-02-11  本文已影响0人  斜风细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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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2期“家”专题活动。

窗外不时闪过细灰的混凝土电线杆,固执地挡在远处黑黢黢的山前,家马上就到了。他有两年没回来过年,票不好买,主要是自己想清静点。今年一开始也没想好,老妈从中秋就开始问他回不回,好几次他都含糊着。等到年底,终于可以抢票回家过年。

听到刹车声和发动机怠速停下的声音,家里人先后出来了。毕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在这时候停车,就意味着家里等待的那个远方游子,赶在大年三十到了家。他不忘跟司机说了声谢谢,背着双肩旅行包跳下车来。映入眼帘的是父母,腰杆更弯更显老态。后边是弟弟妹妹,一脸欣喜和期待,弟弟已经比他高了半头。紧紧揽着老爸老妈的肩头,他兴奋地呼唤两三回,这一刻不知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

熟悉的年夜饭,解馋的拿手好菜,一家在电视机前的守岁,热闹一晚上放个不停的鞭炮声,初一开始走亲访友的长征。他们先去年岁最高的外婆家拜年。

“恭喜发财!龙年大吉大利!”

进门彼此点点头,寒暄着,堆着满满的笑,不约而同地掏出烟盒相互敬烟,这支中华和那只云烟做了一个礼节交换,再和红塔山礼貌相遇。随即将捧上的甜茶在嘴边轻轻一抿,再吃些新鲜水果瓜子。连车厘子都有,也在努力跟城市同步。

“好几年不见了,在哪高就?是不是当局长了?”云烟问中华。

“打牌打牌,边打边聊,坐着说话!”旁边的红塔山插话道。

他昨晚回来太晚了,赶紧先去里屋看外婆。快九十岁了,外婆的手有些凉,屋里生着火,外公的像挂在墙上。她熟悉亲切的脸上满是褶子,轻声细语问他回来待几天,什么时候走。他问外婆胃口怎么样,上次摔倒后腿脚恢复了吗,还自己做饭吗。外婆不愿烦劳舅舅姨妈,还非要自己一个人做饭,忙上忙下的,上次就是腌咸菜时不小心摔倒骨折。他听说后难过了大半天,哎,路遥才知力微啊。看她一次心宽几分,可随即又揪心起来。祈祷能多看几次吧。

这次难得一连休八九天,亲友都住得近,两天就走了个遍,见个彻底了却礼数。剩下的乏善可陈,平淡如水,总不能让开小卖部的小舅、在外进厂打工的三叔和在家养鱼喂鸡的大伯,跟他这个刚考上的博士生大聊特聊国际形势和专业前景吧。三叔爱吹牛,大家都知道,单口相声也就说了不到五分钟,真的没人给捧哏。他两年没回来,可以好好汇报一下,但除了刚开始的寒暄,看电视的一直盯着,打拖拉机的一直埋怨手气不好又始终不挪窝接着玩、洗菜做饭的忙得不可开交,各司其职,都顾不上他。一切都是那么固化默契,那么心照不宣。

这几天他想帮着动手干活,大人还把他当小字辈,去吧,屋里陪外婆伯伯舅舅聊聊天。他去了,几句话聊完,他不知道还可以聊什么。有些事他不想聊,有些事他知道聊了也没用,徒增烦恼,还有些事不能聊。

他在客厅那边坐一会就无话可说,为免得尴尬起身走开,再到堂屋这里站着看一会牌,对付聊几句,陪着坐一会,再跑去厨房帮着烧火。更多的是,他走到屋外抽颗烟,上天台看山,到桥上望鱼,去路上看车和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寻找什么,山还是那样高高的,树还是密密麻麻的,实行退耕还林更密一筹,砍了还长,长了又砍。路变宽了,偶尔有本地私家车驶过,还有路过的一两对老人和两三个孩童。房子变了,由木质灰色变成了砖瓦橘黄色,还带坡式平台,但零星点点的间距更大了。没想到奔流的河水却快断了流,这是原来没有过的,听说是修电站改了河道。夜晚,数得清的十几户人家十几盏灯,那么孤寂飘零。

他频繁地出出进进,手里还好拿着个手机。一个人时他就不用笑着,坦荡荡地发呆,舒口气再接着静静望着。而假期就这样过去了近一半。

家是温暖熟悉而落后的,一直都这样。还多了乏力,他原来不觉得,这些年却越来越有这种体会。他是放出去的风筝,独立了能飞多高,只能靠自己,家人和家乡鼓励支持他,但已经做不到像原来那样有求必应。飞高了远了,家和家乡就是地图上的一个小黑点,变得越发模糊不清。而他,正在展翅高飞,等待他日破茧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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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吹,不惑之工科男,一向胡思乱想求真,文字是不羁梦想,愿共享格子世界的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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