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仍未冷-3
第三章:黑道乍现
夜半三更,天气凉初透。
张扬三人趁着夜色,顺山间的羊肠小道缓步下山。天空一轮圆月,形如银盘。圆月向人间洒下光芒,将三人的背影拉得老长。
山脚下既是168国道。
天色微明,当双脚踩在潜龙山脉山下的柏油路面,张扬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个文明世界,感到恍如隔世,有希望,有恐惧, 也有莫名的思念。
回望潜龙山脉,山林在微光中静静耸立,状如一位不以物喜,不为己悲,超然世外的巨人。
三人步行走了一段路,身后传来“嘣、嘣、嘣”的声响。张扬三人齐回头,是一辆老旧的“抱鸡婆”(八、九十年代在中国农村盛行的拖拉机,四川一带的客家人戏称为慢吞吞行走的母鸡。)。“抱鸡婆”车身的红漆已然大量脱落。车头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头戴一顶米黄色的草帽,身穿一身蓝色工作服,衣服上布满斑斑油迹混合着红色的砖灰,脚上的一双皮鞋已然分不清颜色,鞋面上沾满的也是红色砖灰以及黄土地上的泥巴,右肩上搭着一条脏兮兮的毛巾。小伙有着一张喜悦开朗的脸,即使第一次见面也倍感亲切。
“需要搭载你们一程吗?如果不嫌弃,务必请上车!”小伙将拖拉机“嘎”的停在三人身旁,拖拉机依旧“嘣、嘣、嘣”响着,车头的方形水槽里“扑哧扑哧”往外冒着白烟似的水蒸气。
“兄弟,那就谢了!”牛北微笑着向小伙点头致谢,并第一个跳上这辆红色的拖拉机车厢,脚下是堆着平整的红色砖块。刘虎、张扬次第上车。
路上,牛北和小伙攀谈着,大概都是同龄人吧,谈话特别投机。
小伙是一名专业跑运输的个体户,往来二十公里外的一个砖厂和正在建设的城市之间,负责红砖运输。工作虽然工作辛苦点,其实收入却是蛮不错的,在村里可谓首屈一指。不久前,小伙也有了心仪的对象,人生可谓心满意足。
拖拉机行驶到一个三叉路口,往左是一个叫落日的小镇,拐右边则通向臭名昭著的江城市。据说江城市是一个充斥着黑道的坠落城市,即使道上的人路过那里,晚上也不愿意在街上闲逛,以免惹祸烧身。
三人略一商量,决定前往落日小镇。
随即,三人下了车,向小伙道了谢后继续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小镇。小伙有点腼腆的接受了道谢,向三人点头道别后,驾驶拖拉机不疾不徐的往江内市而去。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一个四处盖着黑瓦的绿意镇子。镇子规模不大,镇子成一条长龙形状。三人找人一打听,镇子为滴水岩市所辖,镇名为落日镇,因美丽的落日余晖而得名。据说,周末的时候,有不少来至滴水岩市市区的城里人涌向落日小镇,欣赏夕阳的无限美丽。城市里的人喜欢乡村的天然美丽,这让乡下人大为不解。
风餐露宿多日,三人依旧被热闹的小镇打动,东瞧瞧、西看看。闲逛半日,方才感到饥肠辘辘。三人被镇西头飘来的羊肉汤的美味所吸引,来到一个店面,店面上悬着一块匾额“周记羊肉汤”。店老板四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热情招呼三位。三人捡店外的小方桌落座。
张扬点了三碗大份的羊肉汤、三个白面锅盔、一份油酥花生米,三个二两羊鞭泡酒。店老板手脚麻利,很快上齐。三人便狼吞虎咽起来。
“阿虎,阿牛,这次动手,我们先踩好点,确定路线,千万别钱到手了,人进去了,多不值啊!”张扬低声嘱咐。
“他妈的,上次抢东西都选错了对象,这次把仔细点,别又遇上道上混的大哥就麻烦了。”刘虎虽然大大咧咧,其实对于上次还心有余悸。
“对头,安全第一嘛!这次我们仔细谋划好之后再动手,反正我们三兄弟现在有的是钞票,不急一时半会。”牛北最是沉稳,信心满满的说道。
“妈的,谁敢反抗,老子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羊鞭酒进肚后,全身发热,刘虎开始来劲了,“张扬,既然咋们想道上混,恐怕有时也得心狠手辣,留个威名。”
“套路不变,我们还是和上次那样先偷辆摩托车,好得手后开溜。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先填饱肚子,从长计议吧!”牛北再次表现出狗头军师的冷静。
“我们听牛军师的,保证没错。”张扬点点头,深表赞同,然后继续喝汤。
“兄弟们,把杯中酒干了!”刘虎提议。
三人一饮而尽。
结账后,三人搭乘一辆开往龙门区的公交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公交车纯白色的车身,体型庞大,路边并不是很平整,公共汽车一路“咯吱,咯吱,咯吱”的唱响催眠曲,仿佛一条老黄牛在山间爬行。
一路颠簸,张扬居然睡着了。张扬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驾驶着漂亮的小汽车,一身名牌的虎牌西服,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河西镇幸福麻将馆门口。瞬间,人头攒动。仰慕的眼神像夏天的太阳,望向张扬。“哇塞,有钱的大老板。”人群里发出感叹。此刻,麻将馆门口出现一位绿衫、绿裤的妙龄女郎,也好奇的探出头张望,露出一张羞答答的脸。张扬分开众人,向妙龄女郎走去,张扬想给绿衫姑娘一个热烈的拥抱。正在此时,张扬忽然感到整个地面在摇晃,人群也在摇荡。
“张扬,醒醒。醒醒,到地方了!”刘虎正使劲的摇晃着张扬的肩膀。
“干什么呢!”张扬的美丽梦境消失了,张扬开掉嘴角留下的口水,“老子正做着好梦呢,你不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们听见你在傻傻的笑,在梦里干什么坏事呢?”牛北调侃道。
下车时,张扬回头望望刚刚坐的座位,好想再次回到刚才的梦里,张扬低声的嘟囔道:“待得功成名就时,我一定回来娶你,开着最牛B的豪车!”
三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苍蝇馆子(四川人称呼小饭馆的别称),填饱肚子后,在龙门区的广场附近找了一家小旅社,旅社的名称比较霸道,金龙宾馆,一家六层楼的家庭式旅馆。三人住在三楼308房间的拥有三张大床的房间。刘虎爬上床后伸手摁开床头前方电视柜上的电视机。电视上正在转播昨天的全国甲A联赛,四川全兴队的表现可圈可点。刘虎不断的发出尖叫,偶尔还会打一个响亮的呼哨。
今年足球的甲A、甲B联赛热闹非凡,精彩瞬间此起彼伏。四川的球迷们兴奋得发疯。
全兴酒、沱牌曲酒大卖。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全兴酒。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沱牌酒。
夜幕降临后,整座城市鲜活起来,群灯闪耀,熠熠生辉。
广场中央有一条腾飞的金龙雕像,听当地人说政府花了巨款,用两吨重的纯铜打造。巨龙摇摆着龙尾,龙身蜿蜒盘旋,一对灯笼大的龙眼在灯光照射下活灵活现。金龙姿态优美,仿佛正欲腾云驾雾而去。
距离金龙雕像一百米的地方,一家商铺灯光辉煌,特别显眼。张扬三人并没有进店里去,而是远远的张望。店铺是一家金店,灯箱上打出的字“金巴黎珠宝店”。即使远远观望,店里琳琅满目的各式黄金制品仍然让三兄弟叹为观止。亮如白昼的店里,达官贵人们穿梭其间,一身旗袍的女营业员不时的弯腰从灯光照耀下的玻璃柜子里拿出金项链、金耳环给顾客戴上。顾客们则在镜前摆弄着各种姿态,一副搔首弄姿,展示福贵的满足样。
“他妈的,真是不差钱的主!”刘虎低语,“等我发达了,也把未来的媳妇打扮得福贵大气。”
“走,去别的地方瞅瞅。”张扬丢掉已经燃至过滤嘴的红塔山,不过还是习惯的用脚踩灭烟屁股,“我们都会发达的,总有一天,走着瞧。”
“会是明天吗,扬子?”牛北打趣的问。
“哈哈,哈哈哈,我们不是抽上了最好的香烟了吗?”张扬大笑,“对头,就是明天。”
距离金龙广场约八百米处,是人来人往的成龙派出所。闪烁警灯的警车忙忙碌碌的从大门不断的进进出出。
龙门区位于潜龙山脉山脚的一块平坦的土地上,是滴水岩市所辖的郊区,距离滴水岩市十九公里。龙门区从当初的一条千米独街,两旁皆是低矮的瓦房,不断的演变为以金龙广场(其实广场就是一个大转盘,因为有了那条金龙,老百姓便给这个大转盘起了好听的名字‘金龙广场’)为中心像四周不断辐射的商业区,如今形成一个规模超过四十万人的小型城市。中街是服装一条街,西街因为有个大型的菜市场,因此逐渐形成一条美食街,南北两街则是规模不等的商场、百货店以及规模不等的金店。医院临山而建,私人诊所也是层出不穷。一家名为武警定点诊所生意最为火爆。一些僻静的小巷分布灯光昏暗的卡拉OK厅,门口一排凳子上坐满了浓妆艳抹的女子(老百姓称呼为“小姐”)等待顾客上门。
三人晃悠了半天,这时来到了西街街尾。走得累了,便来到一家挂着小牌“荤素一角”的小摊坐下。系着围裙的老板娘热情的摆上油碟、碗筷。三人抓了一大把牛肉签,一把蔬菜签,丢进热腾腾的锅里。
旋即,香味飘出。
“有何打算呢?”牛北用竹筷将串在竹签上的几小块牛肉拨进油碟里沾了一下,放进嘴里,“美味!”
“什么怎么打算?”刘虎不解的问。
“抢劫的事呀。阿牛说的是这个正事。”张扬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小摊上的六、七张小方桌均是桌桌爆满。
“哦,我差点忘记了,不成敬意,干了!”刘虎不好意思的将二两白酒一饮而尽。
“那家金店,怎么样?”牛北又将几串牛肉拨进自己的油碟里吃下,“就那家规模大点,不知道我们人手是否充足?”
“不急,观察几天再说!”张扬皱眉道。
小摊旁边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中间一座飞天雕像,白色飞天衣炔飘飘,犹如一位美丽的花仙子。当地的老百姓亲切的把雕塑称为“桃花仙子”。
龙门区的当地人在潜龙山遍种桃树。每年阳春三月,潜龙山漫山遍野的盛开桃花,那是龙门最美的日子。
再前面是一排平房,有店面数十间,都是经营的饭馆,一家名为“美帝国龙虾”的饭馆生意异常火爆。八张方桌座无虚席。老板是一位戴着白帽的胖大厨,上菜时乐呵呵的。
“下次吃这家。”张扬对已有醉意的,走路有点偏偏倒倒的刘虎说。
“兄…弟,你说什么?去找小姐啊?算了,我…不行了。”刘虎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妈的,都什么和什么呀!”
接下来的七天,张扬、刘虎、牛北一直在滴水岩市的城区转悠,或者乡间小径留下足迹,打算最终光顾的店是从来不进的,包括三家银行,一家信用社。
三公里外的土路旁的一家农家,一辆嘉陵摩托车被盗窃。“龟儿子的,偷穷人家的东西,兔崽子!”老农自认倒霉,并没有报警。
那个年代,110并没有深入人心。
“老鼠嘲笑猫的时候,身旁必有一个洞。”牛北最近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张扬和刘虎听到莫名其妙,怀疑牛北有点故作深沉。
最终,他们选择的抢劫地点定为金龙珠宝店。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是牛北说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虽然成龙派出所仅仅八百米之遥。
放手一搏,三兄弟说。
中午一点,天空阴晦,冷风拂面,金龙广场少有行人,几名穿着肮脏破烂衣服的流浪小孩在成龙派出所四周晃荡。经济欠发达的龙门区街区不时的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出没,民警们习以为常,并没有察觉今天的流浪汉和往日有何不同。
金龙珠宝店的四位漂亮的女营业员和平日里一样依然穿着一袭暗红色旗袍在珠宝店恭候客人们的光临。天气阴冷,不见一个客人光顾,营业员关上厚厚的玻璃门,空调里送出的暖风吸引营业员一起聚拢在吧台,或站或坐的窃窃私语。一位六十高龄的保安老头更是趴在玻璃柜台上打瞌睡。
所有一切表明,现在是城市生活最佳的休息时刻,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不许动,动就打爆她的头!”一声大吼犹如晴天霹雳般打破金店的平静,三名戴着黑色头套的匪徒人未至,声先行。三名蒙面男子像饿狼扑食般冲进美丽而祥和的金店。
惊声尖叫的美女店员在墙角缩成一团。她们看到的是头套里的黑洞射出的杀人眼神。
刚才还在打瞌睡的老头昏头昏脑的从凳子上跌落地上,老人家爬起来刚刚右手伸出准备拿橡胶警棍时,一把黑洞洞的枪头顶在太阳穴上,那是抢劫犯惯用的手法。
“老人家,别闪着腰了,小心点!”
保安老头的警棍随即滑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妈的,谁敢动,轰掉他的头,全部不许动!”劫犯再次宣布规则,“美女们靠墙抱头,蹲下。”美女们蹲下时,性感的臀部似乎呼之欲出,随时会让旗袍炸裂。
见如此轻松便控制了现场,三人有点出乎意料。
守在门口的劫犯放弃守卫大门,兴奋的钻进柜台,将砍刀放在地上开始将玻璃柜里的金银珠宝倒进提前准备好的口袋。
金银珠宝滑进口袋时,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吱呀”一声,一名戴着墨镜,手握鲜花的高挑壮硕男子推开玻璃门气定神闲的进来了,脸上挂着笑。身后跟着同样装束的两名个头稍矮的男子。
保安老头扭头,美女营业员扭头,持枪劫犯扭头,另外两名劫犯丢下金银细软扭头,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哐当”一声,一只金手镯从瘦高个劫犯手中滑落,掉在柜台外的地上,发出脆响,继续向前滚去。
高挑男从容不迫的弯腰捡起滚至脚下的黄金手镯,旋即轻轻放在玻璃柜台上。
“阿雅,我给你买了一束玫瑰。”高挑男视眼前发生的抢劫为无物,继续向吧台走去,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另外两名墨镜男则一脸浓重的紧随其后,沉默不语。
“别过来,他们有枪,殷哥!”一位扭头的营业员浑身发抖,不敢起身,依旧蹲在地上,发出无助的哀嚎。
“他妈的,站着别动,抱头蹲下!”吃抢劫犯咆哮着将钢珠枪调转枪头,指向三位不速之客。
“别他妈动,没听见吗?抱头蹲下!”另外两名柜台里面的劫犯也冲出柜台异口同声的苛斥,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砍刀对准进来的三人。
说时迟,那时快,高挑男已经靠近持枪劫犯,只见他左手格挡劫匪持枪的手,旋即一个低头墩身,闪电般的出右拳击打劫犯腹部。
“嘭”一声闷响,钢珠枪里激发的钢珠射穿了天花板,“当啷”,钢珠枪也从劫匪的手上甩出,重重的砸在吧台上发出巨响,劫犯仰面朝天的跌坐在地上。美女营业员抱作一团,发出“啊,啊!”的尖叫声。
“都别动,谁动打死他!”高挑男右手上多了一把黝黑锃亮的五四式手枪,冰冷的枪筒正对着劫犯的脑袋。
“别杀我兄弟!”两名劫犯虽然气急败坏,但握在手里的砍刀从却不听话的从手中滑落,发出“哐啷!”声。
珠宝店外,天空依旧阴暗,门可罗雀。
“缴了他们的械,将他们押走,快!”高挑男对另外两名墨镜男吩咐道。
“阿雅,玫瑰花放吧台了,改天找你。别报警!”高挑男离开时抛出一句话。
随后,高挑男三人一对一的押解三人出了门,旋即背对金店,扯下三名劫犯的头套后,立即露出真面目。持枪劫犯正是刘虎,瘦高个是牛北,另外一名劫犯是张扬。
高挑男押解张扬三人快速的穿过广场,钻进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消失在龙门区城市街道的车流里。
不久后,金巴黎金店照常营业。顾客接踵而至,精心挑选着各类金银制品,各类玉石,殊不知玻璃柜里静静躺着的金银细软几小时前经历了怎样的浩劫。旗袍依旧衬托出美女营业员姣好的身材以及掩盖着服务业们夺命惊魂般的内心世界,据说保安老头还尿了裤子。
警方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抢劫金店的报警。在成龙派出所四周晃荡的几名穿着肮脏破烂衣服的流浪小孩,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消失不见了。
阴晦的白天慢慢被黑夜吞噬。
一切如常。
滴水岩市郊外某地,一个偌大的花园,花园中间有一栋四层楼的独栋别墅。别墅外的黄果树下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别墅里安安静静的。别墅地下室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即使黑暗中的地下室依旧亮如白昼。
黑道上的人对于这栋神秘的别墅,美其名曰“殷公馆”。
张扬、刘虎、牛北站在一排,并没有被捆绑,但是不知为何,三人异常老实,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敢放肆。六名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两脚分开,双手放于背后,成跨立姿势分立两旁,一脸严肃。珠宝店的高挑男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顺着旋转楼梯踱步至地下室,跟随左右的两个墨镜男此时并没有现身。
“老大好!”六名西装男向高挑男弯腰鞠躬后齐声问好。
随即,一墨镜男将墙角的一张木椅放于距离张扬三人前方两米远处。高挑男坐下。
“全部跪下!”一名墨镜男厉声命令道。
张扬、刘虎、牛北三人相互对视了眼神,脸上怒气冲冲的,并没有跪下的意思。
“不用,聊聊天而已。”高挑男微笑着瞅向三人,“知道你们今天做错了吗?”
“关你鸟事,坏了老子们的好事。老子有机会一定宰你!”刘虎高声回敬道。
话音未落,刘虎便已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墙角。一名墨镜男一个侧踹将刘虎踢飞。
张扬和牛北欲冲上去救刘虎。旋即,被另外两名墨镜男飞起的鞭腿扫翻在地。
张扬三人被墨镜男拖至高挑男凳前一米开外处后,丢在地上。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处理就好。”高挑男向众人挥手,“他们都是小朋友,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我不怪他们。你们这番收拾他们,打残了他们岂不是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你他妈的是谁?没有你,我们今天就发达了,都是你害的,现在还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虽然一身都快被打散架了,但是张扬依然忍无可忍,心想:“三对一,我们还是有胜算的,今天下午无非是刘虎一时的大意罢了。”
“殷国正,这是我的名字,家里兄弟四个,我排行老大,因此大家喜欢叫我老大。你们叫我殷哥就是了。”高挑男笑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十年前不顾家里发对,十九岁参军入伍,两年后被特招至某军区的利剑特种部队,擅长暗杀、搏击、枪械、野外生存。一年前家里出事,退役回家。现在部队的三脚猫功夫还不算生疏,单挑就算了,你们想一起上吗?”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扬、刘虎、牛北面面相觑,动手吧,站都站不稳了,下午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不动手吧,彻底放弃争取自由的机会,张扬三人又怎么放弃这样的绝佳机会?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很是尴尬。
“今天搞那么大阵仗,以前一定也抢过吧。估计今天也是准备充分的,以为自己转瞬之间就会成为有钱人吧。其实,你们都错了,一看你们就知道是乡下的娃,什么也不懂。我今天不是去看女朋友撞上,你们这辈子就完蛋了。持枪抢劫珠宝店,死刑啊!”殷国正侃侃而谈,仿佛是孤儿院的老师在教训刚刚犯了错的一群孤儿,“你们不知道派出所就在附近,还敢朝我开枪?一把钢珠枪也敢在闹市区抢劫!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不是我救你们,脑袋早搬家了!没有警察,我的手下也早把你们打成筛子!一群无知的野小子。”
殷国正扫视了三人一眼。
“你们哪里来的?”
“流浪至此。孤儿。”
“留下来看看吧。我不会害你们。跟我,还是自行的离去,你们自己决定。我不会强留,也不会杀掉你们。离去,你们随身的东西原封不动退还,包括那把搞笑的钢珠枪。留下,你们会变得很强,总有出头之日那头!”殷国正说完,立即起身离去,再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随后,来了两名墨镜男,将他们带至一楼的一个大房间。“都去浴室洗干净了再进屋,别弄脏了大哥家的床单!”叮嘱后,两名墨镜男没再多说,带上门,也离开了。
三人随即将门反锁。
房间里布置有一台超大的彩色电视,电视是四川本地产的长虹牌彩电。四张超大的席梦思大床,床上铺着白色的恒源祥牌床单。一套简单的红木茶几以及四张方形沙发。茶几上摆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一盒福建的大龙袍茶叶。房间的窗户为全透明的落地窗。
此刻,牛北拉上厚厚的灰色窗帘。张扬上前将电视机打开,将声音调至最大。
“逃吗?”刘虎问。
“逃哪里?怎么逃?”牛北反问。
“等他们睡下,我们摸黑出去。”张扬提议。
“我们逃不了,一看他们都是道上混的,叫殷国正的老大身手矫捷,我估计手下也不奈吧!即使侥幸逃脱,我们也必定被追杀,左右都是死,不如留下看看?”牛北提醒刘虎和张扬,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三人中,牛北最为机智、沉着。
“逃无可逃!”,最终三人达成了共识。
最后,张扬三人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三人下一步的行动。
上床前,张扬三人没有忘记墨镜男离开的规定,先后到豪华浴室洗完澡,方才爬上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人倒在大床上,仿佛陷进了棉花堆里,温暖舒适极了。即使到了今天,打有记忆以来,三人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高级的床,没有住过这么高级的房间,虽然抢劫了一笔巨款,毕竟还没有时间享乐呢。
不足三分钟,整个房间便鼾声如雷。疲惫不堪的张扬三人逃离现实,坠入了梦乡。
龙泉剑客
二O一八年一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