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熊猫--第五章

“这熊猫怎么一动不动的？”一名游客质问道。

我一动不动的躺在玩具上面，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往嘴里塞着竹子，另一只手打着石膏。

“哇！熊猫不理我啦！你让熊猫动一下吗！”小孩尖声大哭。

“小熊猫生病了，下回再看吧。”家长说。

“不嘛！我就要看！”小孩被哭着拉走了。过往的游客看见我一动不动，也都兴味索然的离开。游人稀稀拉拉的从熊猫馆前的玻璃走过。

这才是生活。我惬意的看着玻璃顶棚。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我的胳膊早就好了。

“新来的熊猫，你过来一下。”管理员熊猫的脑袋从员工准备室里探了出来。

“你的业绩太差了，公司决定送你去团建。”

“团建？！”

“对。你这边都没有什么游人，周边的销量也大减。另外有人举报你整天睡觉。”

办公桌后面的前辈抬了抬眉毛。

“可是我受伤了呀？”

“你的同事告诉我，你的伤早就好了。”

“年轻人整天想偷懒是不行的。”前辈抿了一口茶，皱起了眉头。

“可是前辈也整天在睡觉！”

“人家是老员工，那是人家的福利。你一个新来的能跟人家比？”管理员说。

“去哪团建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收拾东西，公交车在门外等着呢！”

扑通一声，我的行李被从车上扔了下来。一阵扬尘之中，公交车开走了。

我拿起行李，抬起头。一座彩色玻璃的店铺，牌匾上写着：“熊猫咖啡厅”。

“都给我站好了！”经理拍手大叫道。

卡座前面，两只熊猫拿着香槟瓶子，走了过来。他们一只染着金发，另一只头上带着粉花。

“新来的，我给你介绍。这是琉璃，我们这里的头牌，高岭之花，又性格亲切，接人待物老练得体。”

金发的熊猫点了点头。

“这是花花，学弟系列的。开朗活泼，阳光可爱系的。”

粉花熊猫对着我笑了笑。

“啊？！我没走错吧，这不是团建吗？”

“没错，这就是团建！”经理说，“这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更加的胜任你们的工作，能够了解人类，亲近人类，而特殊进行的培训：熊猫咖啡厅。在这里，你们要亲密接触人类客户，更好了解他们的习性和诉求，并且去掉心理上的内向与敏感。这里可以历练你们的能力，打磨你们的棱角，让你们的行为举止，更像一只社会熊猫。”

“所以说我们是公关？”

“是熊猫咖啡厅，不是公关。顾客来这里喝咖啡，顺便吸熊猫。”

“那不就是公关吗？！话说这接触社会也有点太硬核了吧。”

“硬核？这就是最地道的社会，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只要是社会上的东西，就是社会。这是浓缩版的社会。你要接触社会，我们就给你社会。”

“社会不是男公关部吧？！”

“好了好了，多说无益！现在轮到你，”经理打量着我说，“你就是那个高冷系的。处优养尊，但不幸沦落风尘，可你仍然故作清高，身不由己不得不被迫营业。相信我，偏有顾客好这一口。你就叫竹青吧！”

“啊——我不要沦落青楼！我有名字！我叫竹竿！”

“这是你们单位安排的！你已经失去了你的名字了。在社会上，你就是一个无名小卒。等你培训完了再换回去！”

灯红酒绿的晚上，我坐在卡座里，面无表情的给客人唱着生日歌。绽放的烟花蜡烛在我漠然的瞳孔里闪烁着。

客人看了我一眼，打了个冷战。

“经理呀，你过来一下。”她小声招呼道。

经理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说，他是不是不太愿意呀？”顾客小声问道，“要不然我换一只吧。我不喜欢勉强的。”

“竹青，你怎么搞的，客人都投诉你了。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呀？”

“我很好。不用担心。”

“那你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

“是。”我面无表情的回复到，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客人为难的说道，“我再点一只。”

“很抱歉，我们现在就拿花名册来，您再指名一只。”

“多谢您的惠顾。”我说着站起身，头也不抬，朝着员工休息室走去。

“你怎么搞的？！”经理一把把我拉到一旁说，“要你故作高冷不是要你真的高冷！职业假笑来给我看！”

我呲牙笑了一个。

“哎算了算了。给我打声招呼。”

“感谢您光临熊猫咖啡厅。我是今晚陪您的竹青，请多指教。”我用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以最快的速度背出了这一段。

“哎，你是不是太胜任高冷这个人设了呀？话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好这一口呀？”

“竹竿？！”一个声音在身后说，“我就说那只熊猫怎么长得这么像你！原来你毕业以后就在做这种事情呀！”

我回过头，却看不见人。直到我向下看，才发现一只小熊猫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