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梦魂》(故事)
[1]
校园是梦想的乐园!对纯朴的乡下姑娘来说,考入高等学府是天大的幸运,从此改变了人生。但一件异事使她的精彩人生瞬间滑向了惨淡。她似一朵花正要开放,却意外凋残了。
开学那天,她和很多同学一样兴高采烈的到校报到。客车把他们接进校园。天色已近黄昏,一位学长帮助阿兰拿下行李,带她去她该去的宿舍。一路上,他热情的给她介绍学校情况。阿兰藏不住兴奋,看着身边的花儿,树儿。几分钟后,进了一座宿舍楼,到了三楼一间偏僻的寝室。
光线更暗,楼道里几乎不见一个人影。走入一间门上标有304的房间。学长把她的行李放在靠窗的一张床上,向阿兰说了些情况就走,阿兰从篮子里抓些大枣花生塞到他手里,反复道谢,忘记问他的名字。只剩下她一个人!乡下孩子胆量都大,也没想着去开灯,只顾把行李铺开,放好帆布手提包,一篮母亲坚持要她带的花生大枣,她搁在桌上。
阿兰料理好床铺,坐下来准备歇息一会儿。一抬头,就看见挎篮旁放着一小堆花生大枣。她亲眼见那位文质彬彬的学长接过花生大枣,道声谢才走出去的,他什么时候放回桌上了!这学长似乎太见外。
屋门开着。她站起身准备关门时,猛然见一姑娘侧身立在门后,阿兰吓一跳,竟不知姑娘什么时候进来。她一边叫同学,一边把桌上的花生和枣抓起,走向那门后女孩。女孩依旧一动不动。阿兰走近她,又叫了一声“同学”,才见女子慢慢转过身来,是一张没有血色的娇好面容,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也是呆呆的……
阿兰走近她,递过花生枣,准备问室友何时进来的。就在这时,阿兰突然觉得一声极刺耳的凄厉不知从哪里发出,瞬间女孩没了踪影……阿兰跌倒在地,昏昏然中感觉有一阵阵跑步的声音,还有一些人的喊叫,还有凉凉的风。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阿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全部素白的房间里。
[2]
校医认为阿兰坐了十几小时火车,天热中暑,导致出现了幻觉。躺在床上的阿兰急得坐起身,连连摇头说道: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真真切切看到的。她就在门后微仰着脸,开始我还以为她在墙上挂衣服,我叫了她两三声也不动,也不吭声,我走近她身边,她才慢慢回过头……,说到这儿时,坐在阿兰身边的一位女教师发现阿兰从肩头到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栗。女教师姓王,四十左右岁,教心理学的,擅长绘画。外表文静,有亲和力。
王老师此时抚着阿兰手臂,道:你能描述出那姑娘长的什么样吗?阿兰道:记得,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梳两条辫子,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却不说话,又像看我又不像看我,直到她吐出了舌头,我听到一声尖厉……就不见了她的影子。王老师此刻按照阿兰描述绘出一张素描,才落笔,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说了两个字:“枣花!”
校医凑近前看着图画,神色也马上怪异起来。王老师将画递给阿兰:你看,那个姑娘长的是这样不是?阿兰愣愣的静看了几秒钟道:对,对!就是她!
[3]
天渐渐黑了。校园一角的卫生所显得格外安静。窗外的风有意无意的撩动着窗帘。王老师见阿兰平静了许多,便把校医小声叫到走廊里,轻声说道:我去系主任那汇报一下,今晚让阿兰就住在这里,一会我再找两个学生来帮助照看。另外,这件事千万别对外声张。校医点头,神色不安。那个叫枣花的女学生在304房间自缢而亡,他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两年了,他至今也忘不了枣花被解下来时,睁着的眼睛……
王老师走回房间,安慰阿兰几句,说自己出去一趟,过会再来。阿兰说道:谢谢王老师。刚跨出门槛,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问阿兰:送你去房间的学友叫什么名字?他没告诉你吗?阿兰想了想道:他好像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王老师沉思着走出来。她想,送阿兰到卫生所的几个学生中一定没有那个学长,他又是谁呢?从时间来看,阿兰晕倒时,他似乎不能走出那幢宿舍楼。
外面起了阵阵凉风,王老师不由得打个寒颤。通向办公大楼的路很窄,两边是茂盛的树丛……
王老师走过浓荫昏暗的小路时,突然的一股风吹落了她手里的那张素描画,再找时怎么也寻不到。怪事!她是卷成桶状握在手里的。很快看到了办公楼里的灯光……。
听了汇报,系主任一脸严肃。他肯定了王老师对这件事没有外露的做法。接着道: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魂,我们不能跟着也疑神疑鬼的。我同意校医的说法,就是中暑产生了幻觉。一张巧合画出的画说明不了问题。系主任顿了顿又说:系里已经最后决定,由你来做她们的班主任。你也不用去找其他学生了,反而会给这个叫阿兰的学生带来压力。今天她不是在卫生所补液吗。就在那住一晚,明天给她调一间宿舍……
离开主任办,王老师有些茫然。枣花曾是她得意的学生。两年多前出事那天,正是下班功夫,学生们都去了食堂。她在办公室竟打个盹,就感觉到枣花进了她办公室跟她道别。后来就听到楼里有人喊“出事了……”
[4]
卫生所是座老式建筑。走廊细长,棚顶很高,两盏昏黄的圆型棚灯。夜晚,走廊的脚步声都能清晰的传到每个房间。因为学生返校和新生报到,学院要求夜间卫生所必须有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值班。刚从卫生学校分到学院的一名护士张婷就住在卫生所的一个房间里。
王老师画像时,她去食堂吃晚饭。此时她给阿兰输了第二瓶液,走出房门,正遇见王老师回来。王老师问张婷:阿兰怎样。张婷回道:看状态比背来时好多了。王老师似乎松口气,心底还是不放心,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校医李大夫在走廊的另一头。王老师和张婷一起走进阿兰住的房间。果然,阿兰的气色好了许多。她主动说道:王老师,我没事啦,您快回去休息吧!王老师心里明白,阿兰不知道她去的304房间死过人,如果知道又会怎样呢?但愿今晚一切平安吧!王老师心里这样想,表情却笑着坐下来。道:今晚你好好休息!入校手续明天再办。你从家里带来的物品都拿过来了吧?
窗台上放着帆布包,还有装着枣和花生的挎篮。阿兰道:王老师,篮子里有枣、花生您拿去吃!王老师听到了“枣花”两个字格外的刺耳,不由得看了窗台一眼,盖着篮子的花布一角露在外边,被窗户进来的风吹得来回摆动。王老师定定神又笑道:那你就安心睡一觉,一定很困很乏啦。
王老师没有告诉阿兰,她今晚就住在斜对面的房间里。又补充说:有什么事就叫张护士,她住在对面。王老师心想,这件怪异之事就是一个偶然,千万别在生出事情!
王老师和张婷走出房间,关好门。她告诉张婷,她今晚和张婷住一间屋子。张婷年轻,二十一、二岁,当然高兴。她从李大夫那只听到了个大概。张婷年龄小,胆子却很大,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卫生学校什么没见过……。她很想听听那个叫枣花的到底是怎么自杀的!
[5]
阿兰两眼盯着吊管里的药滴,渐渐困意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张婷进来熟练的拔掉针头。她模糊的应答着。张婷转身拉合上白色窗帘,轻手轻脚退出房间。阿兰完全进入了浅睡状态。
临近半夜的时候,日光灯猛的亮闪两下熄灭了。嵌在一角的跳泡却跳个不停,闪着桔红色微弱光亮。窗外的树影,投在白色窗帘上,不停的摇摆出各种姿态。四周静得出奇,好像都能听到阿兰的呼吸声。阿兰已进入到深入睡眠,可她的视听却很敏感,就觉得什么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脸上,可她却没力量伸手擦拭。不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杂乱的声音,她侧耳去细听,像是齁齁的咳嗽又像急喘,过一会儿又听到沙哑模糊的男音“枣花”“枣花”一声高一声低的反复叫着……。这时她感觉喉管象被什么缠住,透不出气。她想抬手去摆脱,可手也似乎被束缚住了。
她猛的睁开眼,就见床边有个身影,朦朦胧胧的面孔正贴近着她,正分辩似的端详着她。她“啊……”的一声尖叫,双手抱住了脑袋……。窗扇啪啪的两声脆响,窗台的挎篮掉落地上。阿兰瘋似的抓自己的头发。
那边王老师没能睡熟。听到了阿兰的嘶叫,和张婷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阿兰!阿兰!……”
听到突然刺耳的惊叫,王老师几乎是从床上直接跳下地,她一直忧虑的心里阴影显示出了某种恐惧。张婷拿着手电筒紧随她身后,冲进了阿兰的房间。王老师抱住阿兰肩膀,感觉到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她抚着阿兰的头发,轻声但有力的叫道:阿兰,阿兰,你看着老师!……
手电的亮光里,阿兰僵直的右臂指着窗外,嘴里听不清嘀咕着什么。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片臾,猛然抬脸冲着棚顶,“枣花,枣花”!张婷也恐慌起来。她看见阿兰的鼻子流出的两道血水。王老师竭力镇静自己道:她好像在高烧,张护士,你快去叫李大夫。
没等张婷出门,李大夫也赶到了。他也是合衣而卧,知道日光灯管坏了,过来摸摸阿兰的额头道:把她扶到隔壁病床。此时,阿兰的眼光极其可怖,浑身不停的抖动。
隔壁就是诊室。两支日光灯点亮,李大夫到里间屋取药,王老师和张婷吃力的把阿兰放到诊床上。李大夫很熟练的给阿兰注射了镇定药物。过了几分钟,王老师感觉到阿兰的身体从刚才的僵硬有些变软,也渐渐平息了抽搐。张婷给阿兰拭去了鼻血。李大夫道:鼻子出血应该是高烧,引起鼻腔毛细血管破裂所致。王老师道:可休息前,她并不发烧,而且心里很明白的呀!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如此高烧!李大夫说道:这种情况是有的。他看了看表,又给阿兰注射一针退烧药。
此时,阿兰偎在王老师腿边,闭着眼似乎昏睡过去,脸色白里透青。李大夫又道:先观察一阵,最好还是送市第一医院。
王老师点点头。她脑子里乱极了。她想象着阿兰嘶叫之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阿兰死死盯着窗外,又盯着棚顶是什么意思呢?
[6]
东方露出晨曦。王老师见阿兰熟睡,摸她额头,不再烫手,微微有层薄汗。她叫李大夫和张婷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照看阿兰就可以了。
天色又亮一些,王老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转头见阿兰面色平静,便给她掩好被角,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她回到阿兰先住的病房,一地散布的大枣花生。她细心的全部收起,放进篮子里,又用花布严实的覆盖好。随后,她又走出卫生所的大门,到外边的窗下认真的查看。离墙壁两米远是一排灌木,树下是绿绿的草丛。她发现那间病房窗下墙根有一张显眼白纸,过去拾起来。一看竟是自己按照阿兰述说画的那张素描。怎么会刮到这里来?
除了这这张画像,没有异样痕迹。她转回屋,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想法。她把那画像又看了几遍,最后叠起来,塞入装枣和花生的篮子里。进到诊室,阿兰依旧平静的睡着,有了轻轻并均匀的酣声。她想把那挎篮先放在张婷住的房间,转而又打消了念头。
就在这时,张婷走了进来,看见王老师提着的篮子。她毕竟年轻,虽几乎没睡,但还是挺有精神的。她心里一直好奇着枣花的故事。张婷是个聪明大胆,而且又细心的女孩儿,她从王老师的眼神里,似乎读懂了一些什么……
系主任报学院领导同意,让阿兰住市第一医院全面检查治疗。王老师和张婷也去了医院。两个年轻教师知道王老师和张婷一夜没睡,让她俩回去休息,另外学生报到事情也很多。王老师见阿兰神志清醒,象正常人一样,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一样。深深松口气。
郊外有一片湖水。王老师和张婷坐在草地上。那篮放在张婷房间的枣、花生也带来了。看着湖光秀色,蝶来蜂去,王老师给张婷讲出了心里的故事。
“枣花是聪明好学的漂亮姑娘,经常到我家来,请教一些问题。大三时谈上了恋爱。男孩和枣花同届,名叫曲生,为人厚道老实腼腆。枣花父母坚决反对,曲生本就善良就想,别误了枣花的幸福,开始躲避枣花。我知道她和他幸福快乐热恋过,她们常到这湖边来……。恋爱生变后,枣花好几次找我来诉说,我只能开导和安慰她,她似乎也听进去了。出事的前一个月,我去北京进修,回来的第二天就出事了。如果我当天能见到她,或许一切就改变了。我一直后悔着,象块石头压在心口!……”张婷已是泪流满面,她看见王老师眼角泪光莹莹。“后来我就常找些灵魂方面的书来看,渐渐的觉得她好像没死,常梦见她。”
张婷一边擦泪一边又问:那个曲生后来怎么样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