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时光书》苏缨 / 毛晓雯

2015-09-22  本文已影响416人  南百城

p002:

语言的极限就是世界的极限。——维特根斯坦

p007

太多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你的美,以虚情,以真情
只一人爱过你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当你老了》节选

p008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身上看到这样超凡的美——这样的美,我一直以为只是属于名画,属于诗歌,属于古代传说…一切都已模糊不清,只有那一刻除外:她走过窗前,穿一身白衣,去修整花瓶里的花枝。——《叶芝日记》

p023

我认为书写小说,是人生仅有的一次抗议。——侦探小说家北村薰

p023

p026

告别就是死亡的一点点。——钱德勒

p047

多年之后,不知道我已经走到了何地,
但一提起今天的选择,必定免不了一声叹息:
我曾踌躇在某个树林里的岔路口上,然后
走上了人迹较少的一条,
从此,一切都不同了。
——《那条未走的路》节选 弗罗斯特

p049
他找到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另外的世界,他是那个世界里唯一的神,也是那个世界的全部。他越来越喜欢独处,只消找到任何一句契合的诗,就打开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隐秘通道。只是,他愈是沉溺于自己那个隐秘的世界,也就愈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起来。

p051
弗罗斯特的婚姻关系一直很紧张,这点倒是意料之中。在弗罗斯特太太的眼里,丈夫是一个不谙世务的废物,不懂得赚钱养家的懒汉…弗罗斯特自己也讲过这样的话,他还说自己在结婚的时候曾经想过彻底放弃诗歌,或者为了诗歌而彻底放弃婚姻。这两条路非此即彼,不能同时都走。他自己甘愿为了诗歌忍受一辈子的贫贱,但没有理由绑架一个无辜的女人为自己的理想殉葬。

p064
人们喜爱一首诗,常常说它引起了自己的共鸣,道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却说不出的东西。蒲柏把这个道理看得很清楚,所以他认为最好的诗句应当是“内容虽然众所周知,表达确是空前绝后”。

p074
他说几米在广告公司做了十几年的美术指导,而这个行业、这个职位,所有资深人士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如何打动消费者的心的人。
现代中国的都市年轻人普遍都感到迷茫和孤独,他们需要温暖的颜色,需要新的童话来帮助自己对抗这个冰冷无趣的成年人的世界,他们一时适应不了“长大成人”的压力,他们渴望找回过去的那种毫无功利色彩的单纯而诗意的人际关系,他们渴望爱与被爱,也怀疑爱与被爱,每个人都置身于一个大得惊人的人际网络里,但这是成人世界功利的甚至尔虞我诈的人际网络,你身边的人越多,你反而越感到孤独......而且,当你陷入这种孤独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其实旁人——或许就是你身边最近的人——也和你一样孤独。

p083

我们彼此客套寒暄,
并说这是多年后难得的重逢。

我们的老虎啜饮牛奶。
我们的鹰隼行走于地面。
我们的鲨鱼溺毙水中。
我们的野狼在开着的笼前打呵欠。
我们的毒蛇已褪尽闪电,
猴子——灵感,孔雀——羽毛。
蝙蝠——距今已久——已飞离我们发间。

在交谈中途我们哑然以对,
无可奈何地微笑。
我们的人
无话可说。
——《不期而遇》辛波斯卡(陈黎、张芬龄 译)

最刻骨的悲哀莫过于《一见钟情》(几米《向左走,向右走》的故事根据此诗歌为原型)里的青年男女终于在岁月的消磨里变成了《不期而遇》的尴尬而陌生的熟人。

p096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他们在其中成年累月的睡着,什么也不来惊醒他们。可是早晚有一天——我们知道的——墓穴会重新打开。死者会从坟墓里出来,用她褪色的嘴唇向爱人微笑;她们原来潜伏在爱人胸中,像儿童睡在母腹里一样。”

这是罗曼·罗兰的话,还是在《约翰·克里斯朵夫》的书里。我喜欢这样,伟大的文学尽管会道出悲剧的深刻,但也不会忘记昭示梦想的可贵。

p101

“胞有重阆(làng),心有天游。”

清代初年的《庄子》注释家宣颖对这段文字相当激赏,说一个人只要心有天游,那么方寸之内就会逍遥无际,没必要真去名山大川旅游一趟。那些见到开阔的自然风景而觉得心情疏朗的人,都是因为平日里心胸逼仄的缘故。

p102

一切艺术形式都将归向音乐。——美学家瓦尔特·佩特

p103
汉斯立克是19世纪的奥地利人,搞音乐,也搞美学,他说音乐的美仅在于声音的组合和运度,既不模仿也不表现外部世界的任何东西。
…...
汉斯立克说音乐是纯粹的,他称之为“绝对音乐”。
只有纯粹的音乐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听者的心,呼唤听者以旺盛的生命力和想象力在一个虚拟而自足的世界里与乐师共舞。

p104

鸟儿在疾风中
迅速转向

少年去捡拾
一枚分币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
而耸起的背脊
——《弧线》顾城

p106

为什么我非得离开你,
在夜的利刃上劈伤自己?
——艾米·洛威尔《出租车》节选

p120
所以,热衷于玄学派的人也许有点虚情假意,或者有点小小的卖弄,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是历史上智商最高的一批诗人。他们从来不会像初恋的少年那样用激情和心灵写作,他们只会狡黠地用头脑写作...像这首《致他娇羞的女友》(安德鲁·马维尔)

假如我们有足够的世界和足够的时间,
女士啊,你这样的娇羞便算不得罪愆。
我们可以坐下来,想想该在哪条路上
消磨我们漫长的爱恋。
你可以在恒河的岸上寻觅宝石,
我可以在亨伯河边幽幽哀叹;
我可以在灭绝世界的洪水来临之前
爱上你,你可以拒绝,或者接受,
就在末日审判的当天。
我那植物的爱情缓慢滋长,
超出了所有伟大帝国的辉煌版图。
让我用一百年赞美你的眼,凝视你的眉,
用二百年崇拜你的胸,用三万年的时间慢慢爱遍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偏偏把你的心留待最后触摸,
只有这样的排场才不致把你辱没。

但我总是听到,背后隆隆逼近的时间的战车,
而我们面前,却只有一片无边的苍凉的大漠。
在那里,你的美已经荒芜难寻,
你那汉白玉的寝宫里再不会回荡我的歌声;
却是蛆虫染指你苦心捍卫的贞洁,
化做尘土的,是你那无谓的荣名。
那时我的情欲也尽化成灰了,
坟墓虽然幽隐自在,
但我想,没有人会在那里相爱。

所以啊,趁青春还在,
趁你的肌肤正如清晨的雨露,
趁你的灵魂还能飞升起舞,
何不放任我们胸中的火焰,
何不放任我们像一对热烈的猛禽那样彼此奉献。
宁可如烟花绽放一瞬,
胜过在缓慢的时间中缓慢凋萎。
用我们全副的气力和全副的爱意
冲破铁门,释放自己;
虽然我们没办法停住时间,
却可以让时间为我们飞转

p130

人孤独地站在大地的心上
被一束阳光刺穿
转瞬即是夜晚
——卡西莫多《转瞬即是夜晚》

p131
卡西莫多一生坎坷,从小便居无定所,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因为贫困而中断学业,不得不四处流浪,靠打零工为生。但他一直在写诗,因为他总要维系住生活中唯一固定不变的东西,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只要不是自己放弃,便没有人能够夺走它。

p134

我爱你像最朴素的日常需要一样,
就像不自觉地需要阳光和蜡烛。
我自由地爱你,像人们选择正义之路,
我纯洁地爱你,像人们躲避称颂赞扬。
——勃朗宁夫人《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第43首节选

p136
谁说文学生活一定要四处采风、深入生活呢,伊丽莎白不曾走出过她的家,还有甚少走下楼梯的艾米丽·迪金森,在病榻上追忆似水年华的普鲁斯特。任何形式的生活都是某种不同寻常的体验,只在于你是否把它看得寻常。

p156

她六十岁 拥有
生命中最伟大的爱情

她和心爱的人手挽手漫步
微风吹乱了他们灰色的头发。

心爱的人说:
“你的每根发丝都像珍珠。”

她的孩子们说:
“老傻瓜。”
——波兰女诗人安娜·申切斯卡《最伟大的爱情》,崔卫平 译

p158
安娜·申切斯卡这样的爱,淡淡然,带着一点小小的满足和小小的幽默。但还有一种爱,发生在社会的底层,连最简单的花边也不曾有过。那是托尼·哈里森的诗歌场景,写20世纪上半叶的英国工人家庭,写他自己的家庭和每一个贫穷的家庭:

《远距离·2》

虽然母亲已经过世两年,
父亲还是会用煤气炉烘暖她的拖鞋,
再把热水袋放在床上她睡的那边,
还会按时续上她的公交月票。

你要是想来我家坐坐,请一定电话预约,
父亲会让你一个小时以后再来,好让他有时间
收起母亲的东西,让房间里看上去只有他独居,
好像他对母亲的深情让他有点难为情。

他不肯听我讲母亲已经过世了,
他相信很快就会听到她的钥匙
在生锈的锁孔里咔嗒作响。有什么可伤心的,
她只是刚刚出门买茶叶去了。

但我相信生命止于死亡,仅此而已,
你们并不是一起出去买东西了;同样地,
在我那本新的黑皮电话簿里记着你的名字
我仍然会拨起这个无人接听的号码。

p164

还记得吗,那天我借来你的新车,
结果把车子撞出了凹痕?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但你没有。

还记得吗,那次我硬拉着你去海滩,
你说会下雨的,结果真的下了雨?
我以为你会说“看吧,我就说嘛”,但你没有。

还记得吗,那天我跟所有男孩子调情来惹你吃醋,
然后你真的吃醋了?
我以为你会离开我,但你没有。

还记得吗,那天在你的车子里
我把草莓派弄撒了?
我以为你会打我,但你没有。

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忘了提醒你那是一个正式舞会,
结果你穿着牛仔裤亮相了?
我以为你会甩了我,但你没有。

是的,有太多事情你都没做,
但你一直迁就我,爱我,保护我。

我会做很多事情来报答你,
只要你一从越南回来,
但你没有。
——一个普通美国女子的无名诗歌

p178

这里不是家
你却是生长根茎的影子
习惯把自己养在金黄的梦里
我在你的世界练习降落
不谈金钱 权力和性
只开着一扇干净的窗户
折射低飞的阳光

我们成了假模假式中
两尾漏网的鱼
不能跳舞不能唱歌不能暴露
在这个季节
我们适合坐在锋芒的背后
幻想给世界灌输一点点酒精

你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我
我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你
我们要是看到很多孩子
在麦田里做游戏
请微笑请对视
态度都浮在生活的措辞里
我们都活在彼此的文字里
——《走过麦田来》佚名

p247

世界上多少晶莹皎洁的珠宝
埋在幽暗而深不可测的海底;
世界上多少花吐艳而无人知晓,
把芬芳白白地散发给荒凉的空气。
——托马斯·格雷《墓畔哀歌》节选 卞之琳 译

p270

我无法歌唱天堂或地狱,
我无法减轻压在你心头的恐惧,
无法驱除那迅将来临的死神,
无法找回那过去岁月的欢乐,
我的诗无法使你忘却伤心的往事,
无法使你对未来重新生起希望,
我只是个空虚时代的无用诗人。
——威廉·莫里斯,朱次榴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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