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乡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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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回娘家,我都是在西安父母住的地方小住几天。这次,我打算先和父母在西安小住几天后再一起回乡下老家呆一段时间。
乡下老家的地理位置没有变化,但它的模样变了---街道增多了,各家各户的门楼由原来各具特色的土坯墙变成了几乎一样的水泥瓷砖墙。这些迷惑了我们,让我们走错了街道,七拐八转后,我们才到了自己的家门。
各户水泥瓷砖门头下是红色或黑色的两开大门或是紧闭,或是落着锁,我们回来的第三天,才有早年相熟的邻里来串门。与他们交谈时我才知道村里几乎没什么人了,门上落锁的不是外出打工就是去城里帮忙带孙子。
乡下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孩子来说,这里除了与大自然特别近外,还有一种新奇和神秘感。天不是很热时,孩子总会拉着我,让我带她去村里转转。
我们走了两条长约1000米的街道,就只碰到了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年轻人或是小孩都没有见到。突然间,我想到了贺知章的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诗,是由情而发,由感而做的。当年的他如果看到的是现在的情景肯定写不出这样的名句来。我没有他的才情,写不出什么诗句来,只觉得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妈妈,看!那家的房子建得好漂亮啊,比我们那的别墅还要高!
孩子的话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我顺着孩子的指向看了过去。
咦,这里不是村里小学的所在地吗?什么时候变成住户区了?
以前,我曾听父亲说过村里的小学被瓜分完了,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况,我才彻底明白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本有三个足球场大小的小学,变成了一幢占地面积不到一个篮球场的大小的,只有两层楼高的,用铁栏杆围起来的房子,斑驳的墙上依稀可以看出“某某小学校”几个字。不仔细看,任谁都想不到这里曾是一所有两三百学生的学校的门房。操场,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的地方都荡然无存了。
因村里的小孩少,或是去镇上上学,村里的学校就名存实亡了。村里就以宅基地的名头出售学校的空地,据说不到半年,村里在城里干大事的,或是退休的人纷纷回村购置学校出售的空地。现在,这里不是新盖了房子,就是用围墙拦起来,表明此地有主了。
我趴在铁栏杆上朝里看,透过仅存的学校门房的缝隙看见不知从里射入的光线正好落在残破的桌椅上,阳光,灰尘给它们镀了一层厚厚的银边,使得它们的残破又重了几分衰老。我盯着它们仔细地看,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难道它们当中有我曾经用过的桌椅?!
不,不可能了!
我离开老家已久,后来即便回来过,也从未来看过阔别已有三十五年,给我启蒙教育的小学校,那些桌椅应该是我曾用过的后代的后代。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年又一年,直至被人彻底的遗忘,消失。
孩子等得不耐烦了,拉着我要走。
我将目光从那些桌椅上收回,心想,再见了我的小学,也许再过几年,连这个小学的门房都消失不见了。
回到家里,我问父亲学校那边建的最漂亮的那幢房子是谁家的?
父亲说那是在西安干大事的某某建的养老房。
村里的人都想着朝外跑,他返到要回来住?
这是故土难舍,再说人老了就要归根的!
在我看来,故土亦非昨日的故土,它跟随着已被分割殆尽的小学慢慢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