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棉靴

昨天一回家，就看到迟哥的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棉靴。进屋，发现不止迟哥脚上是新鞋，客厅的地上还一溜的摆着一排，数了数，有六双之多。我知道，这是老妈带过来给我们的。

我们家的棉拖鞋、棉靴全都出自老妈之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老妈到底做了多少双？身边的亲戚朋友谁想要，老妈都会毫不吝啬的往外给，包括住在隔壁的我的同学，老妈听说她家买的拖鞋不经穿，立即让我送了三双给她。即便是这样大大方方的往外送，家里仍然有许多老妈做好的成品鞋。

老妈一直让我多带几双回家放着备用，可因为这些鞋实在是太扎实太经穿，一双拖鞋从我结婚穿到现在还是好好的，完全没有换新的机会，我也就一直没有再拿新的鞋回来。这次老妈搬回老家，这边的房子就一直空着，里面的东西也都搬得差不多。这不，这次她就亲自把棉靴给我送过来了。老妈的说法是，年龄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以后再也不会去做这些了，喜欢就多留几双以后换着穿。

老妈有一双灵巧的手，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出自老妈的手。小时候不懂，曾有一个阶段特别羡慕别人家可以买衣服、鞋穿，而我们家永远是妈妈牌的，虽然穿着很舒服，但内心还是希望能拥有一身在城里买的行头。直到长大了，回头看，才发现我的童年多么的富足：即使家里贫困交加，我却是唯一一个从来没被亏待过的孩子，吃穿用度，无不捡着好的给我。以至于童年时许多和我年龄相仿的小朋友要走亲戚的时候，都会到我家来借我的衣服穿。尽管她们家的条件可能比我们家好上许多，但是缺少一个能干的妈妈，让她们看上去竟比我家还要困难许多。

而且，老妈的审美很好，总能用少得可怜的一点钱为我做出在当时看起来特别时尚的衣服。我记忆中就有那么一套衣服，七彩竖条纹的。那时候的我，白皙的皮肤，微卷的黄发，再配上那套七彩的衣服，常常被人说是个城里娃。

以前不止是我的衣服鞋子，全家人的衣服鞋子，均是出自妈妈的手中，从裁剪到制作，一针一线，缝缝补补，让我们即使身在贫穷里，也没有像其他人家的小孩那样邋里邋遢。到后来，不用再做衣服鞋子，老妈又开始学着绣十字绣，什么八骏图、书法绣、风景绣，不一而足，如今分别挂在了我们每一个小家庭客厅里最醒目的位置。而那些棉拖鞋棉靴，用老妈的话说，不过就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产物，还生怕我们不喜欢，看到我们都抢着穿的时候，老妈的开心也是挂在了脸上。

这样一个宝藏老妈，慢慢的，也在衰老着。今年，明显的感觉到老妈的背驼得更厉害些了、脚步也迟缓了许多。原本164的身高，萎缩得只有一米六不到。而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老妈觉得米饭太硬、许多菜嚼不动，心里更是一阵阵酸楚。我那个硬朗能干的老妈，是什么时候开始悄悄远离我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