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怀想曲
又到毕业季,周末的下午,懒懒的躺在清凉的竹垫上,打开毕业季歌单,听着许飞唱《那年夏天》,听着林志炫唱《凤凰花开的路口》…听Simon和Garfunkel唱the sound of silence…思绪也飘向了那个夏天,那些时间,这个夏天,和这样的时间。
2003年夏天,我还没毕业,可是学校说我们可以试着投简历,争取一些实习机会。两周后,我和室友J接到了W市的面试通知。她接到了一个印染厂的面试,我接到一个船厂的面试,这两个公司都在W市。
我和J很开心,当然是结伴同往W市了。出发的前一晚我们在宿舍聊天,室友们说,你们终于可以旅行了,真好! 是的,那时的我们,离“工作”两个字还很远,出去面试,呵呵,也当成是一次旅行呢!
宿舍电话响了。
那时大部分人还没有手机,电话以宿舍电话为主。我刚买手机不久,不过朋友们还是打宿舍电话找我,对呀,为什么呢,我想想,好像是因为那时候手机话费比电话卡贵很多。
是同学青山打电话找我,我高兴的说,明天我要去W市面试了!青山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话,被电话线路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滋滋声滋了一下,我没听清。没关系,我只是要和他分享我的快乐,他说什么不重要,他大概是祝我旅行愉快吧!
第二天,我和J坐火车去w市,学校离W市很近,两站路左右很快就到了。从W市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大约在上午8点多。 然后我们坐上一辆公交车去J要面试的那家印染厂。
J的面试是上午10点,我的那家公司面试在下午3点。我们商量好,上午我陪J去她面试的地方。下午J陪我去我面试的地方。等我也面试完了我们在W市步行街逛一圈再回学校!哦,多么愉快的逃学计划!
W市的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我们难得找到站立的位置,拉着车顶的拉环,还有拉环可以拉就不错了!加上我还心情不错的“旅行计划”,一路上心里美美的。然而美不过三秒,我们刚下车,J就问我为什么包包的拉链开了?我一查看,完蛋了,钱包没了!
第一次失窃的我马上就怂了,有没有眼泪汪汪现在不记得了,但那种心情太难忘了,失落,后悔,自责…为啥不好好看着包包呢?没有钱的我,安全感指数从100马上下降到10,更何况我知道J她是个从来不多带钱的家伙!说好的逛街买买买呢其实一般都是J陪我,现在呢,都泡汤了?
关键问题是,丢钱包的打击淹没了我下午面试的激情。我赌气的说:“下午面试我不去了。”J居然说:
“我觉得也是别去的好,你那个面试的地方死远死远的,三点面试!等你面试完我们再回来步行街,肯定天都黑了,你不是有备用简历么,不如临时投一下我那家公司,我们一起面试, 面试完我们就去步行街玩儿去! ”
咦!这个主意不错啊!
到了印染厂面试现场,面试生排着长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学生模样.也幸亏决定下午不去我那个船厂了,眼前这个面试战线也太长了,这一个个的都进去,我和J面试完都快4点了,中午我们还在印染厂食堂吃了一顿午饭!
… …
一个星期以后。
我接到了印染厂的电话,被录取了,过完寒假后就可以去实习。
室友J没有接到电话,颇有些失落,辗转难眠了两晚后她致电印染厂询问为啥自己没被录取…那时候的学生就是那样的傻傻的单纯。因为面试事件,我有些不好意思,J有些难过,但青春年少嘛,愁不过三日,这事儿很快就忘的差不多了。
寒假后,我在印染厂实习,后来正式上班,在公司与我同龄的Y成为好朋友,我们一共就好了四个月,她就辞职了去上海工作。再一年后,我应Y的劝说,离开W市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上海,找工作上班。再过一年,Y给我介绍男朋友,再过几年,这个男朋友成了我老公,再过几年,我和Y商量好找了一处小区,两家人在同一小区买了房子,一直到今天。
现在的我和Y,隔三差五的串门,一起遛娃,想想17年前的萍水相逢,完全想不到今天会是这样,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关系算不算裹挟成长?
17年了,世界变化那么大。不知道Y还记不记得,到上海来第一年的那个夏天,她和我在华师大的操场上跑步,跑完后我们坐在草坪上休息,当时约定,一辈子不结婚,以后我们多多赚钱,然后一起去环游世界。
有些约定很轻易的就被打破了,可是有些话一直还是没忘记。
有些事更是怎么也不会忘记,哪怕是很小的小事,因为有一些小事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如果那年我没有丢钱包,我就不会去J要去的印染厂面试,那我就不会遇到Y,不会来上海,不会有这样的人生…
那年我从W市面试完回到学校后,青山有电话来问我面试的如何,得知我钱包失窃一事之后,他居然还笑了,说:“我早就跟你讲了,W市俗称【贼城】,你怎么还不小心呢? ” 我惊讶的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讲了?
“你面试前一天晚上我电话和你讲的,叫你当心点的,你就没放在心上?”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当时没听清他的那一句话……真想自剁耳朵。
如果那次我听清了青山的叮嘱,或许我的钱包就不会丢,那我一定去了船厂面试,然后我的人生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是遗憾吗?不知道。
是庆幸吗? 也不知道。
我忽然想起博尔赫斯最出名的那部小说《小径分叉的花园》中所表达的人生分叉学说,我们的人生啊,也许真的不止是走在现在的这一条路上呢。那个毕业之夏之后,我已经有了无数个我,选择了不同的路,只是我并看不到处于其它维度的我,就像其实已经存在于别的人生里的“我”也并不知道其中一个“我”在这里过这样的一个人生…
时间这样奇妙,它会交叉,分岔,平行,背离,融合,循环… …人生呢,就是时间,它很像一个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