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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梁庄记》梁庄人众生离家,去那奶与蜜的流淌之地,找到了什么

2020-03-24  本文已影响0人  爱琴海ai读书

请叫我公民——本名农民工,小名打工仔,别名进城务工者,曾用名盲流,尊称城市建设者,昵称农民兄弟,俗称乡巴佬;绰号游民,书名无产阶级同盟军,临时户口社会不稳定因素,宪法名公民,党给的封号主人,时髦称呼弱势群体。

毫无疑问,梁鸿的《出梁庄记》是《中国在梁庄》的自然延伸。在《中国在梁庄》里,梁鸿对家乡梁庄进行了五个月的实地调查,以一个归乡者的身份,替她的故乡,替她故乡里的亲人立了一个小传。

通过《中国在梁庄》我们看到,如今的乡村“人去楼空”,日渐荒凉、衰败。梁庄的青年、壮年常年在外谋生活,虽然,他们把赚到的钱几乎全用来在梁庄修建上好的房屋,却是一年到头在这里住不了几天。新房子无不上着生锈的大锁,一座又一座地闲置着。

随之而来的是“留守儿童”问题,他们的成长、教育、安全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本该“老有所养,老有所依”的老人,也仍然终日操劳着。既要在庄稼地里劳动,又要照看幼小的孙儿。

梁庄,不知何时已经沦为由老弱病残守候着的空虚、寂寞的村庄。

很显然,今日梁庄之现状是因为梁庄人的众生离家,然而他们的离家,绝非是逃避责任,而是怀抱着希望,去那奶与蜜的流淌之地寻求幸福,那么,他们的寻找之旅如何,找到了什么,最终如愿了吗?

《中国在梁庄》之后,梁鸿在父亲的陪同下,跋涉大半个中国,寻找梁庄在外的打工者,记录他们的生活,于是便有了《出梁庄记》。

1、梁庄在中国

在将近三十年中,梁庄人的足迹几乎遍布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西边最远到新疆的克拉苏、阿勒泰,西南到西藏的日喀则、云南曲靖、临近南边界的一些城市,南边到广州、深圳等地,北边到内蒙古锡林浩特,国外最远有到西班牙打工的。他们在城市待的时间最长的有将近三十年,最短的才刚刚踏上漂泊之程。

既然梁庄人的足迹遍布中国大江南北,那么也就不难想象,他们的工种也应涉猎各行各业。的确如此,但有一定的范畴,是在劳苦大众的范畴内。

我们不妨大致列举下梁庄在外打工者们所从事的工作:蹬三轮车、卖菜、做批发小生意、校油泵、干零活、收废品、做保安、在工厂打工、租专柜卖皮鞋、做传销、算命仙,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当然,也有个别开了小型的制衣厂、绣花厂、环保袋厂,也有包工头,还有一个叫秀中的,梁鸿的同学,现已成为优秀的企业家,资产千万。

但大多他们还是漂泊各地、且不间断更换工作的城市流浪者。他们对生活勉强应付,吃廉价、简单、粗糙的食物,住昏暗、潮湿、拥塞的地方。在繁华都市里的城中村过着非比寻常的生活。

在乡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在家乡小城悠悠哉哉地工作休息,或在发达都市内部从事体面工作的白领、高干等一众人群,是无法想象那城中村的“盛况”的。厦门的安兜村、深圳的沙河街、西安的德仁寨、郑州的陈砦等等,恕我见识浅薄、孤陋寡闻,在读梁鸿的《出梁庄记》之前,的确从未知晓在那无比繁华的地方还有如此不堪的所在。

不过,说来也不奇怪。这些从农村来到城市的打工者,凭体力挣钱,没有文化,生活更不讲究。他们不会选择去租住城市中的楼房,哪怕是间地下室都会觉得浪费了不必要的钱。而且在城市,老乡无法集中,出入不便。唯有城中村的格局适合他们依靠熟人生活的社会模式,且价格便宜。

所以,城中村从某种意义上,成为城市的农民聚集点,他们是以老乡为单位聚集在一起的。卖菜的、卖玉的、卖服装的、搞装修的、收废品的,天南海北,各以自己的家乡老乡为原点,往外扩展。

这些人,劳动时四下分散,有难时快速聚拢。在西安蹬三轮,人们常常为了一块钱的车钱打架,一群人混战,砖头、铁链、木棍、砍刀乱飞,却也并非只为一块钱。多数是为尊严,尊严的被践踏和一种不甘。

老乡说:“谁愿意当土匪啊?你们不尊敬人,还不叫人反抗一下?”是啊,这些人们眼中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当他们在生存的最昏暗处挣扎,当尊严被一再践踏,谁为他们撑腰、谁又为他们鸣不平?

在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来,这些人面目肮脏,甚至丑陋,打起架来可以不要命,是一群低素质人群、破坏社会和谐者,然而,倘若我们能够走近他们、倾听他们的声音,便会有了新的认识和判断。面对黑狗子、拖儿、抢劫,唯抱团取暖才能使他们得以生存。而在梁鸿眼里,这每一个曾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在乡邻面前都是和善、羞涩、质朴而又内向的。

2、你们要进窄门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死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圣经·马太福音》

梁庄在外的打工者,进入城市,他们走的是“窄门”,引到的却不是“永生”。

他们在城市底层、边缘处工作生活,寒来暑往,年复一年,有时长达几十年,吃住都在同一个地方,但,他们却从不把眼下这个城市当成家。

人家不要咱。哪怕有的人在一个地方待得的时间比在梁庄都要长,这里也不是能够产生任何感情和依恋的地方。因为在城市,他们找不到精神的依托,无论做什么、做多久,都没有身份,没有价值。无用感、无根感、自卑感,使他们只能算是长期在此工作的流浪者。他们像一群没有根的浮萍,在城市中飘荡。

由于他们吃苦耐劳、精于盘算,他们也有钱,早些年,很多人都有能力在城市购房,过体面生活,但他们想都没想过要那样。他们不想融入,也无法融入。城市的现代生活他们不习惯,不好接受,而现代化的城市也没有给予他们入驻的诱惑、生存的空间,所以,他们只能在城市阴暗的角落求生存。

工作在这里,吃住在这里,平时为了省些路费连家都不回,可是一旦受伤、患病他们便不惜千里迢迢也要回家看病。因为在这里他们没有医保,因为城市的大医院道道多、费用高,他们支付不起,或者不想挨宰。

他们来到这里寻找“奶与蜜”,凭着一味的执着和耐力,弯腰、躬身,劳累之至,得到的除了廉价的报酬,便是不屑的冷漠。在这里,他们没有归属感和安全感,所有走出乡村来到城市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或者更形象一点,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腿插进城市,另外一条腿还一直举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所以,像小山那样的人,尽管曾经被传销所害,吃过一次亏,却仍然不顾一切再次加入其中。局外人百分百参他不透,而事实上,却是唯传销中的理念和现实氛围能够满足他。成功、富裕、高雅、平等,可以拥有除了存活之外更高的价值和意义。而这些正是一个跻身城市的农民在这里苦苦寻求而不得的。

他们进了“窄门”,却因了“神”的缺席,没能走向幸福的生活,而是走向永恒的黑暗。

3、回不去的家

离弃村落的人们流浪久了,许多人说不定死在半路上。

——赖内·马利亚·里尔克《世界上最后的村庄》

相信很多读者,在读着书的时候,会为这些人着急。既然城市容不下咱们,钱挣差不多就回呀!家中明明有高屋敞院,再种点薄田,做点小生意,或在附近打打工,那样的话肯定生活得更好,何必在那边缘线上辛苦挣扎?

可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尤其是那些新生代农民工,他们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愿看清现实理清思路。

书中,梁鸿说,我发现年轻打工者和中老年打工者的心态有很大不同。中老年夫妇有强烈的愿望和清晰的目标,他们就是要给儿女挣钱,对于城市,他们有一种外来者心理和暂居心理,并不过多考虑其他事情。青年打工者却对自己的未来相当迷茫。绝对不在村里,也不想在县城,肯定不会在当下的城市。极有可能的是,将来结婚,把孩子留给家里父母,两个人继续在不同的城市打工。

这种迷茫,让人忧伤。也仅能是忧伤。从这里,我们看到乡村已被遗弃,而说农民天生热爱土地是虚妄的。农民都想离开土地,去城市里生活,即便是在城市里挣扎,也不愿重新扎根土地,致使整个乡村成为一种空虚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梁庄永远是梁庄人的归宿地。回家,回家,离家在外的梁庄人,有一个算一个,提起回家那心里不知有多美!可是要让他们回家后不再出来,他们却开始精神不宁。

城市不愿留根,家又不情愿回,这些人的灵魂就注定了飘荡。所以,梁庄也就成了他们必须要回去,也巴不得回去,但是又不愿回去,也回不去的家。

结语

读完这本书,心中满是忧伤。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曾提到,河南人是中国的吉卜赛人。全国任何地方都可以看见这些不择生活条件的劳动者。但他们又和吉卜赛人不一样。吉卜赛人只爱漂泊,不爱劳动,但河南人除过个别不务正业者之外,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用自己的劳动技能来换取报酬。

在这梁鸿的《出梁庄记》我们看得最是真切。然而,这些人走出梁庄,去寻求幸福,却是在太多的社会现实中困顿、纠结,身份歧视、户籍管控、留守儿童、非法传销、环境污染等等。谁都无法找到解决困境、走出困境的方法。

那些社会问题、那些矛盾、对立和不平等,使我们看到农民的处境,看到农村青年陷入的两难境地,徒增忧伤又无以相助。

然而,梁鸿却说,那当代中国数百万人的阴暗情绪,其他之外的每个个体都不能脱责。她说,我们中国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就是我们都特别擅长脱责。我们把一切都归咎于制度,一切都是制度不好,就是当官的不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所以,梁鸿想通过这本书来唤醒每个人的共在感。我们要和梁庄人,和农民工共在。不仅仅是忧伤过去,一了百了,而是自始至终都感觉同在风雨中。

海明威说: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

是的,在梁庄,望故乡;出梁庄,见中国。梁庄也许不被人所知,因为它是中国无数相似的村庄之一,并无特殊之处。但是,从梁庄出发,你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的形象。等梁鸿无家可归,我们的家,又何以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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