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细腻叶脉间,学会刻骨柔情
(一)初识茶滋味
趁着倒入心里的茶未凉,趁着“才有梅花便不同”的梅花香气还在,一定要在今晚分享自心底氤氲开来的茶韵和花香。
初进教室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美得让人觉得惊艳。古色古香,每一个角落都是经过精心布置,每一个茶杯的摆放都讲究得你觉得把她挪动一毫米都是一种破坏,这间教室像是一个绽放着的生命。
陈茶师的谦逊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今天到这里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台湾小壶茶,如果觉得好的地方你可以吸收,我们可以一起交流茶道。他用“分享”和“交流”两个词,把选择权给我们自己,自己去甄别。没有独断感,没有权威感,却凝聚了很强的亲和力。陈茶师开讲前给我们转变观念,他说,在这个茶席上,壶是主角,人是配角。茶壶是有生命的,一定要与她沟通,和她交流,善待她她才会善待你。所有的事情都是相通相容的,与茶相处就是与人相处。我觉得茶是有灵性的。她会感知你的内心:她会感知你浮躁焦虑的情绪并像镜子一样的观照出来,她亦会感知你平和温润的性情并透过涓涓茶汤流淌出来。所以,捧起陈茶师泡的茶,看着氤氲的雾气携着茶的清香扑鼻而来,再品上一口茶时,陈茶师透过茶传递给每个人的欣喜感是不言而喻的。
在陈茶师讲课时,我能感受到他对茶的尊敬,一个小细节是,他说:“……这样才能将茶韵请出来”他用了“请”字,这样的小细节太多太多,陈茶师对茶壶倾注的感情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呵护自己的孩子,泡茶时那种慈爱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所以看陈茶师泡茶的过程和品茶是一样的享受,这过程像是有节奏的,时而缓慢时而加速,让我觉得泡茶是另一种形式的演奏。
方法和技巧都是外在的形式,真正泡出清香甘甜的好茶最重要的是心境的平和,陈茶师说,我们要把自己放空,只有放空自己身体才能够接受新的东西好的东西,持起壶的时候,世界都是你的。第一泡给茶叶适当的压力,唤醒她,轻轻的,我好像能感受到那些鲜嫩翠绿的小精灵在陈茶师的茶壶里扭了扭腰肢,睁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着正面目慈爱的望向她们的陈茶师调皮的裂开了嘴。第二泡茶水的压力要均匀,用温柔的水流顺时针推茶叶,我总觉得这群刚起来小精灵你推我,我推她,有秩序的围着茶壶底晨跑。第三泡茶茶叶彻底舒展了,她们懒懒的享受着陈茶师面带微笑的为她们做的spa。从始至终,这群茶叶都是幸福快乐的,那只茶壶也是备受尊重的,陈茶师给放在茶桌上的每一个茶具以浓浓的关爱。
下午,陈茶师给我们看了很多他布置的茶桌,简单通俗的原材料,到了陈茶师的手里,却可以相互映衬得美轮美奂,呈现出绝美的意境。那些掉在地上没人理的枯枝被陈茶师拾起做成了梅枝,赋予了第二次鲜活的生命。我觉得这正是茶道的精髓所在。“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只要心中有美的意向,那么即便是断井颓垣,也能赋予她姹紫嫣红赏心悦目。
(二)记住这个味道
第二次上陈茶师的课,不一样的感触。
像安抚初生的婴儿,像触碰你自己最娇嫩的皮肤。陈茶师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像是能看懂你的一切感官。一切目光所触,温暖祥和。
用心与壶沟通,感受茶叶在壶内舒服的伸展,被人温柔相待的茶是活的有生命的需要细腻呵护的。
不用想茶叶的价值价格,因为茶没有好坏,跟人一样,她有她独特的风格,她就是她自己,不用刻意追求泡茶的环境,只要与他沟通,注意方法,都可以把茶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不一样的水温,制茶量,时间都可以改变茶的味道。柔顺的注水,定,拉,断,轻轻的盖壶,均匀的出汤,茶汤呈在公道杯的时候,像一大颗晶莹的琥珀,澄彻,明亮,带着她特有的光泽和香气。不用过分在意花式技巧,只需怀着一颗恭敬的心。
想把一盒茶叶泡好,不全在茶叶被呈放在茶则以后,更多的在于茶针拨下去之前,她在怎样的环境里成长,她还在茶树上的时候有没有经历过夜里的风霜,有没有清晨阳光的爱抚,有没有被雨水冲刷,有没有被蚊虫叮咬留下甜甜的蜜汁,被茶农采摘下来后,经历过怎样的焦灼而后涅槃重生,买回家后,是不是有合适的温度存放,被存放在透气的陶罐还是拥挤的真空袋,被安置在木柜里还是经常被阳光暴晒的汽车里。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盒茶。
在老师的眼里,茶是活的,无论她生长在树上,还是生活在容器里,始终都有着生命有着思想,并懂得感恩。你善待她,她便千百倍的滋味回向于你。
中国的老茶跟西方的红酒有相同之处,陈茶师说,不要把茶当成一种商品去营销,而是通过她这样的媒介,传递一种精神,把她定位成一种文化。这小小叶片里沉淀着的几千年的文化,需要更多懂她并愿意与她用心交流的茶人去传播,去分享。
老师不去评价茶汤的好与坏,只让每个人用感官自己去发掘,哪一种方式会将茶的味道表现得更好。千年古树的嫩叶,43年高龄的红茶,5000米海拔的台湾高山茶,野生采摘的菊花茶,置身于设在千年古树与玄宗年间的腊梅之间的茶席,茶叶被茶针一推,通过茶则轻盈滑落茶壶,至此重生。当茶汤被注入杯中,在舌头被或细密绵软或钢劲沉滞的茶汤包裹的一刹那,惊艳了味蕾。
这么长时间练习泡茶,学习茶道,重要的不是让自己的泡茶技法更纯熟,不是故作风雅,而是真正近距离倾听内心,而是通过双手给舌尖一个最质朴的问候,而是给时间60秒任由它自己流淌,而是在一遍一遍与自然的一草一木最直接的交流中,学到专注,投入,教养和风骨,最珍贵的是,学会欣赏这细腻叶脉里传递出的自然的种种柔情,学会先温柔相拥这世界,才会被这世界温柔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