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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地带》长篇连载

2019-12-08  本文已影响0人  JWZJ经纬之间

            一方水土

杏山口离县城安龙镇有一百多公里,距公社的所在地辛家店也有三十多公里远,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路不好走,也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公社干部轮流使用几台自行车,在必要的时候才骑着下乡。一般的工作和会议,都是把大队书记召集到公社统一进行部署,再由大队书记传达落实。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由公社的秘书,使用那台经常反电打人的手摇电话机,向各大队通知说明一下。有的村民在这里生活了四五年,连一个公社干部的影子也没看见过,他们甚至猜想着这些个当大官的,是否长着三头六臂,不然人家咋就当上了那么大的官,要不就一定是人家的祖坟选对了风水。

在这个偏远村落里,人们的生活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平静而且也是平常地过着。土地,还是那插上一根筷子都发芽,抓一把就能攥出油的土地。人,还是那些一块土里刨着食,谁有大事小情都能出来捧场的乡里乡亲。虽然土地由原来每家每户的各自为政,变成现在的由生产队来统一耕种,除当初一阵闹哄哄的新鲜热闹之外,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的改变。人们还是春天种地,秋天收谷。还是冷了上山砍柴取暖,还是热了下河捞鱼解馋。男人们的劳动量没有少,女人们的孩子也没耽误了生。

一九六六年的春天,这个山不高皇帝却远的小村落,就如同正在解冻的松花江凌汛一样,无端地流淌出一种莫名的骚动和不安。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没有因为这里的偏远而将它遗忘。这个不知道平静了多少年的部落,和全国所有的城市乡村一样,毫无例外地,被卷入了那场轰轰烈烈的红潮之中。

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在杏山口村子里的土墙上,到处都刷满了用白灰写的大字,还有写着口号的,花花绿绿的标语。也不知到是什么时候,大队部的房前竖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杆,大队书记林福祥略显紧张和激动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从木杆上绑着的喇叭里传出来。老铁匠“飞飞快”和大队会计潘清,一会仰起脖子看着木杆上的喇叭,一会抱着木杆调整着角度,然后,又用铁丝在地上给木杆钉上了拉线。看他俩那小心翼翼的劲头,好像绑在木杆上的,不是会传出大队书记说话声音的喇叭,而是在调试着喇叭声音的林福祥本人。

“飞飞快”是老铁匠的外号,他的真名叫张有财,“飞飞快”是他的口头禅,因此人们就送他这么一个外号,时间一长,就没人在叫他张有财,甚至有不少人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张有财的老家是河北沧州,从小随父亲一路讨饭来到了杏山口。因为父亲有打铁的好手艺,几年后在这里开了一个铁匠铺,虽然是没有太大的收入,可是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爷两个身体都很好,而且勤快又能干,张有财的手艺几年也赶上了父亲,所以铁匠铺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还没等张有财到了谈婚论嫁的的年龄,村子西头的陈喜良就打上了他的注意。陈喜良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他老婆不争气,没给他生儿子,就生了一个闺女,一心想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他,无论怎么折腾也没让老婆生出个带把的来。如果按正常的做法把闺女嫁出去了,自己和老伴到了不能动的那一天,跟前连个端药送水的人都没有,所以他得为自己想点后路,物色一个能够倒插门的女婿。铁匠铺的张有财就和他老爹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老头一死就剩下他张有财哥一个,能倒插门做上门女婿不说,还能把那铁匠铺子一块娶过来。更主要的是,张有财不但有一身到哪都能有碗饭吃的好手艺,而且性格好,也没脾气,闺女落在他的手里不会受气,自个也省了一分肠子。主意已定,他便开始有意地一步步的接近目标,陈喜良可不是起大早赶晚集的主,绝不能让别人抢占了先机。他这个人还有一个小毛病,就是总爱图个小便宜,为了省下自己家的磨刀石,他经常去铁匠铺磨个菜刀修个锄头什么的。每次去,张有财都是很热情,有时还放下手里的活,帮他把刀磨好后,用指甲轻轻的挡一下,觉得确实磨快了,送到他的手里,然后用还带着一点河北味的话说,放心用吧,飞飞快。这样的举动让陈喜良很满意,也很得意,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把闺女嫁给张有财的决心。可是他哪里知道,有时候这老家贼(即老麻雀。东北地方土语,喻老奸巨猾)还真算计不过小麻雀,这个看似老实厚道的小铁匠,早就在心里瞄上了出落得水 灵灵的陈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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