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我认真思考了“出家”这个问题。
在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出家”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出现是在读高中的时候。
我们那个小地方,思想观念陈旧,辍学率很高。比如,我读初二时班里是九十多名同学,到了初三下半学期就剩四五十人,后来干脆两个班合成一个班。在辍学的同学中,女孩的比例很高。辍学之后的选择多说是跟着大人外出“打工”,然后嫁人。
所以,当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已经有定亲结婚的了。听说之后,我有了很强烈的学习动力——为了晚点儿结婚,我要好好学习。我知道只要自己还是学生的身份就不用去考虑婚姻问题。
在整个高中阶段,即使身边的女同学恋爱了,我也不羡慕,也没兴趣听她们讨论哪个班的谁怎么有魅力,更没心情关注谁是谁的单相思。开窍早的女同学神秘兮兮地问我:“你难道没有一个喜欢的男生?你是不是不喜欢男的?”喵了个咪,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同性恋,只是诧异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女生还会喜欢女生吗?好尴尬。
我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告诉这位热情的女同学:“我不喜欢女的,也没有喜欢的男的。我觉得以后出家也挺好的。”她笑得前仰后合,我笑她的前仰后合。
第二次有出家的想法是在大学毕业后。
当时我身边交往密集的几个好朋友全是单身。而我看她们个个人美心善能力强,可就是没有男朋友。从2013年跨向2014年的元旦,我和W同学一起挤车回学校跨年,因为我们知道学校有“篝火晚会”,会在跨年时倒计时敲钟,这种隆重的仪式感会让自己对新的一年燃起更多希望,虽然又老一岁,激情不能输给岁月。
我们二人兜转在“堵城”的人流和车流中,和路上的行人一样匆忙着急。我纯粹是因为饿得着急,毕竟下班后还没吃饭。
吃饱喝足后我们逛到钟楼广场,发现这里只有冷寂和空旷,打听了一下路过的同学,才知道为了安全节约和环保,篝火晚会取消了。
我和W同学不甘心就这么寂寞地回去,终于在十二点之前买来两个孔明灯。第一次放灯,生怕它飘得不够高不够远,我虔诚地许了两个愿,算是开启了崭新的2014。
清冷的夜映着灯光和月光,我俩腿脚冰凉地往校门口走。等出租车的时候,W回头望着学校大门,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地说:“三十岁之前我一定要结婚。”她好像在等我说话,看我没有反应,又补充了两个字:“你呢?”“我不知道。”这是我诚实的答案。因为,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遇不到想嫁的人就出家”的想法。这句“不知道”是因为我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结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结婚。
2014年4月,W告诉我她的新年愿望实现了——她遇到了喜欢的人,并且恋爱了。她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说反正与感情无关。我一直都觉得“心愿”要期许的是那些超出自己可控制范围的事情,感情的事需要自己选择和把握,我怕神灵太忙牵错了线。
在被动的等待中,我最终没有错过他——我想嫁的人。
结婚后,我认真思考了“出家”这个问题。
有一句歌词是这么唱的——越美好,越害怕得到。因为得到了才有可能再次失去,得而复失的痛远大于求而不得。在两性关系中,我并不是乐观主义者。对我来说,能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是一件幸事,我无法想象原本互相欣赏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在生活现实的打磨下变成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甚至“仇人”。
生命本身就是倒计时,从结婚的那天起,我就把婚姻的时钟也按下了倒计时。他现在的工作需要长期出差,我们一起计算过,理想情况下,一年中我们只有六十天左右可以见面,连365的零头都不到。时间宝贵,用来吵架闹脾气太浪费了。
或许你会说,这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才有的想法,老夫老妻哪有不吵架的。我不反驳,但我更相信有话可以好好说,吵架除了比嗓门就是比谁口才好,比赢了又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出去打辩论赛去,赢了还有观众鼓掌。所以,两个人一起建立的家不是情绪发泄场。当然,这一切建立在“夫妻同心”的前提下,心散了,这些原则也就失去作用了。
如果有一天我把婚姻过到了麻木的程度,那就说明我与佛有缘,品味过尘缘的甜蜜与酸楚,才能切断尘缘续上佛缘。缘在惜缘,缘尽断缘,从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我选择出家。不要跟我说为了孩子怎样怎样,夫妻关系大于亲子关系,如果没有夫妻,也就没有家庭成员——孩子。所以,亲子关系并不能修复婚姻关系。
看到这里的朋友不要吓到,放心,现在的我就是俗人一个,会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寻找乐趣:比如,会精心挑选喜欢的餐具,学习做好吃又家常的小菜,关注婴幼儿的养育方法,钻研亲子教育的现状和未来发展。为自己的角色转变做好知识储备和能力提升。
生活可爱,明日可待,遇到这么好的爱人,我还没爱够,出家的倒计时或许是一辈子,缘分这事儿,你知道的,谁也说不定,尘缘和佛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