擘钗破镜情难了④团圆

2022-07-07  本文已影响0人  时雨普降

上回说擘钗破镜情难了③失子,小青被父亲和叔叔带回家乡,保守顽固的父亲对她进行严管,强行隔断她和男人、孩子联系。然后父亲图钱,又把她嫁给离婚的老村长。婚后所生的孩子处于青春期,因遭受校园欺凌一时想不开而跳水自杀,小青不明就里,非常自责,因意外伤害赔付款使用问题产生新的家庭矛盾,一度闹到要离婚。

没想到丈夫蒯大富和她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立马痛快地和她办了离婚手续,这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小青想,离过一次婚的男人根本不知道珍惜眼前人。蒯大富眼里只有他自己。

小青非常失望,觉得很失败,这么多年做牛做马,把心都掏给了丈夫和儿子,到头来,陌如路人只需一张纸。她心有不甘,可是又能跟谁商量,谁又能替自己拿主意?

大是大非面前,拿主意的永远是自己。小青三十大几的人了,这一次才是真正当了一回自己的家。小时候被父母管着,长大被丈夫管着,自己的想法都是参考,从未起过主导作用。

没想到第一次做主,却干了一件付出如此沉重代价的事。自己一把年纪了,子亡夫离,生活过得一地鸡毛。所幸,蒯大富并没有逼着她索要那笔赔偿款。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出了这个门就再也进不去了。熟悉的地方,也许以后就是另一个女人的居所,她似乎看到蒯大富拉着那个女人的手,一会厅堂,一会厨房,双宿双飞好自在。

小青恨得牙根痒,脑子里设计那个院子有一百种不适合生活的情景,供未来的女人选择:厨房背阴,夏秋潮湿冬春季冷,人不宜久待。煤气罐有时闻到臭臭的味道,会漏气。席梦思床垫弹簧硌人腰疼,会加重腰椎间盘突出。电视机遥控器失灵,有时无法换台。院子里有时会有蛇……

世间多少悲伤,都是一时冲动后的惩罚,歇斯底里、意气用事只能痛快一时,却能痛苦一世。貌似占了上风的,回头再看都是相互伤害。

她带着自己的衣服回到父母家,他爹国运黑着脸,扭头不理她。

第二天亲戚来了好几个,大姑家表哥进屋刚坐下就一个劲哭穷:粮食歉收,打工不赚钱,做生意赔本,儿子定亲,亲家要求在城里买房,这都需要钱,可咋整?一壁说,一壁拿眼瞅小青。

表哥的意思还不明白?借钱来了。可是这钱借出去注定是回不来的。俗话说“亲戚盼着亲戚有,族家盼着族家穷”,这笔钱只怕会像大海里扔砖头,听不见响。钱被亲戚们分完,还不会有任何感动,说不定还会有人说借钱的傻哩。

小青琢磨了半天,终于把紧钱袋子,没有借出一分。表哥最后忍无可忍,憋不住了,哭起来。小青的娘说,所知道的,都拿不出来钱帮你。表哥气急了,说:“小青不是有吗?她刚……”小青的脸马上拉下来,回怼:“你问问来财同意不……”

小青兄弟媳妇也想花这钱,说娘家兄弟赌钱输了,债主堵了门,爹妈没有钱救急,不想活了。

小青妈妈急眼了:“平时你们都没事,看小青有几个钱了,你们都有过不去的坎了,救急不救穷,谁惹的谁撑,谁也别打这钱的主意,都给我滚!”

弟媳不敢跟婆婆犟嘴,但是敢守着寡姐指桑骂槐。家里来了客人,养的狗大黄汪汪乱叫,弟媳拿棍子打它,骂道:“叫什么叫,又没有人跟你借钱!”

小青觉得在娘家一天也不能呆了,她要出去打工。妈妈支持她,说在外边遇见好的,自己再找一个,人一定要好。小青心想还找啥,这把年纪了,又不能生孩子了,谁会待见自己呢?再说了,自己心里滴血,伤透了心的人,一点都没有成家的愿望了。

小青去了一座大城市,应聘家政公司当保姆,分到一个家庭,伺候一个卧病在床的女人。别的不行,当保姆难不倒她,做饭、洗衣、擦澡、拖地干脆利索,男主人对她很满意。

男主人四十多岁,是家公司高管,很有钱,回到家电话不断,很忙碌。但是女人躺在床上,卧病不知几年了,一个在场面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正当年的年龄,真地能忍得了寂寞?

果然,男人的本色尽显,能说会道,花言巧语,大献殷勤,好吃好喝,好穿好戴,小青早就料到他这一手,明明知道自己压根配不上这男人,直接严词拒绝。男人碰了一鼻子灰,见不能揩油,就找借口难为小青。

小青已不是小时候的逆来顺受,要么娶,要么滚!她态度明确。男人见无空可钻,只好罢休,小青觉得尴尬,就通过家政公司辞了职。可是又能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何处是家。小青一时没了去处,随手翻查手机联系人,查到我父亲的电话,东扯葫芦西扯瓢,聊到我的情况,这才知道我工作的地方距离费城市只有两百多公里。

小青联系上我,要求我陪她去一趟费城,那个她曾呆过一年的地方。我说:“我去过那里,现在搞得很有规模,是很美丽的一个乡村,那里经过一条著名的费城七号风情公路,原来的运煤专线现在仍然开行绿皮火车,春季繁花似锦,秋季果实累累,如今可是旅游休假好去处。你可以去看看,最好周末过来,我有时间。”

多年不见,一见面我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小青。都说岁月不败美人,但是对于普通人,还是要败。她有了几丝白发,眼皮有点耷拉,手背干得像树枝。这是岁月赐予的礼物,不能拒收。

我导了航,抵达时大军的母亲在家,二人相见,这位前婆婆笑逐颜开。婆婆赶紧给大军打电话,说小青回来了。大军一听飞一样的回来了,二人见面,相互打量了一会儿,都笑对方老了,不好看了。二人紧挨着坐下,聊一路的舟车劳顿之苦。

小青问孩子来金现在的情况,大军说今年高考,平时孩子住校,如果想去的话咱们一起去,正好给他送点好吃的。

小青又问来金后妈的事,大军说别提了,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还不知道呢。早些年家里穷没有姑娘愿意上门,后来自己收贩卖山货早出晚归,忙得一塌糊涂,还没享受过生活,转眼就老了。

我听出来了,大军说的话前半句是真,后半句为假。有时候人很奇怪,遇到一个新的意中人,总会自觉不自觉和前任比较。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后者不如前者。因为新人的好,一般容易被忽略,而新人哪里不好,却往往容易被放大。

这些年山里姑娘通过上学、进城务工,走出去的很多,大军这样的拖着个孩子,谁会愿意嫁他?

现在小青回来了,大军的举动,殷勤得像狗迎接主人回家。小青估计也看出来了,还假装这么故意一问。婆婆笑容满面,眼角皱纹挤在一起,像秋冬盛放的菊花。

村前的漫水桥如今加了高度,拓宽许多,路面已经没有了水,载重卡车都过得去,铁路口实现了无人值守,安设了智能化交通信号。村小广场建成了雕塑公园,贴了许多红色的宣传标语,一片喜庆。

小青说她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让我先回去。

过了几个月,我跟小青打电话,她说孩子高考分数出来了,超过第一批分数线,想报考省城的大学。这边村里给她办了医保,村里缺少社区工作人员,她已经在村委上班了。

我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踱步窗口向外望去,单位院子里高大的法桐枝叶扶苏,树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鸟窝。

记得以前职工将车停树下时,经常有大鸟在枝丫间摇曳,它们随地便溺,五彩的抛洒物落在车顶,经常干了洗不掉,所以园林绿化工人捣掉树上所有的鸟窝。但是,不知何时又被勤奋的鸟儿重新搭建。

客观规律被大自然反复验证,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动物也罢,人类也罢,大抵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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