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史记二则

大将军卫青

汉武帝时，大将军卫青在军队中威望甚高，而得善终。

“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专诛於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於是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

卫青位尊宠而不骄，则上不怒而下无怨，保身之明哲也。太史公对此甚明鉴，文末有记载：“自魏其、武安之厚宾客，天子常切齿。彼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职而已，何与招士！”。

卫青的为臣之道合乎儒家规范，立身之道遵从道家精神，非如此恐不能善终于武帝。前车之鉴有汉高祖之于韩信，汉景帝之于周亚夫。

史记中特别传神的七个字： 以和柔自媚于上。

魏其侯窦婴

窦婴在汉景帝平七国之乱时被拜为大将军。汉武帝初年为丞相，后失势。汉武帝的舅舅田蚡作了丞相。窦婴失势后，只有灌夫依然对他尊重有加。最终，灌夫因为田蚡失信/折辱窦婴而得罪田蚡被下狱；窦婴讲义气，为了救灌夫，在朝堂上与田蚡辩论，发展为攻讦，最终引发矫诏事件（窦婴手持汉景帝密诏而尚书府不可查），在与田蚡和王太后的斗争中彻底失败。被族诛。甚为可叹。

太史公如此总结：“然魏其诚不知时变，灌夫无术而不逊，两人相翼，乃成祸乱。武安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

言简意赅，鞭辟入里；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所谓不知时变，其实就是不懂得在田蚡的淫威下委曲求全罢了，而窦婴并非不能忍辱，只是他需要在一个士人的政治生命和对自我的人文关怀间做出抉择。

不识时务未必非俊杰，正是由于一代代人在弱势之中守而不争，屈淫威之前忍而不振，逆来顺受，不思变革，才使我们民族的奴性如此深重。

汉武大帝电视剧里的演绎，密诏是真的。史记原文比较客观，司马迁无法断定窦婴持诏真假，就只陈述有窦婴拿出遗诏这件事。 如果开个脑洞：这是刘彻自己做的局，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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