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亭吧主
那季节去葵涌,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幸福的事,天不时地不利,人在骄阳炙烤之下也不太能和。
导航估一小时车程,七点半出发,实际到达已时近正午。偌大的生态公园,只有寥寥几个人影。天空如同复制粘贴了许多个太阳,人晒到发昏,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鹭亭是唯一的安慰——隔着河远远看去,像一枚临河静卧的白色贝壳。
贝壳的架空连廊下摆放着三副仿藤编桌椅,色泽古朴。并无一个人影。廊下左右各安一间玻璃门的小隔间。右边隔间放着巨大的公园监控屏,一个穿制服的安保在监控前长久地枯坐。左边隔间门上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内里却看不真切,只隐约可见一柱形架子,架上摆放书籍,不多,一层而已。
河面微澜,反射着泼天的日光,暑气蒸腾,蛐蛐和蝉都息了声。只有同公园隔着一条绿化带的公路上,源源不断地传来泥头车飞驰而过的轰隆声。
我们带着孩子在这消磨时光,把食物摆放出来,就着从河面拂来的热风大嚼一顿,食物的香味引来一层踮着脚跑来跑去的大黑蚂蚁。
五岁的小Q指着“正在营业”问我那是什么?
“我想进去看一下。”她说。
高温下,她在藤椅上没有一刻能够“坐好”,极度向往神秘玻璃门内那一方清凉。
我带她推门进去,冷气和玻璃门把燥热和喧嚣阻隔在方寸之外。微苦暖融的咖啡香撩动人的神经和味蕾。中有一条长长的花木架隔断,养的花清淡,做基底的沙石和苔藓倒有几分意思。
书吧三三两两,略有几个人,然而看谁都不像吧主。
一个小男孩跑来跑去,踢倒了一只花盆。他的爹叫不听他。
架上的书带着精心挑选的印记,并非快餐式的厕所文学或熬煮过度的毒鸡汤。
小Q看了门口的牌子,想要吃冰淇淋,然而吧主始终不见踪影。
我们在这主人神隐的书吧消磨到意兴阑珊,准备回家了。小Q因为没有吃到冰淇淋,闷闷不乐。
出了书吧,沿河走出一里地外,书吧留在视野远处了。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眼镜小哥,皮肤黝黑,拖鞋短腿裤,手里抓着一只盆,步伐悠游,并不因日光或惦念什么而急迫——慢慢地朝书吧行去。
我羡慕了他很久,到今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