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理想国6号征文】不和上司谈恋爱
【职场理想国6号征文】不和上司谈恋爱
文／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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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成年人需要诱惑。最好在猎物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将其拆卸入腹。
1
中午的经贸大厦，被阳光折射得流光溢彩。一楼的内部电梯旁，倚着一个服装裁剪得体的健美男人。男人回过头来，幸好，深眉远目，担得起上儒雅二字。
这却是我最最欣赏不来的男人。
“电梯就到了，请您快一点，不要再杵在那里凹造型了。老板！”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早上我本来在和成堆的文件做困兽之斗，这个成池渊，一个电话就将我急召到黑天鹅酒店，又不肯说要我做什么。
面对着满桌精致的食物，和一个黑着脸的美艳少妇，我对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了然。
我施施然坐下，并不看那个女人，只是挑拣起食物来。
“这个鱼子酱，并不鲜美。果然送上门的成色都不怎么样。我说得对吧，阿渊？”
“是是，老婆大人所言极是。”
女人再也坐不住了，她气急败坏地起身，路过我的时候还故意用手肘撞了我一把。女人有时候真的很不懂事，问题的关键明明并不在于我，却迁怒于我。
女人走之后，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满桌菜肴。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一旁的成池渊好笑地问。
“那您是色鬼投胎吗？招惹这么多莺莺燕燕，又不善后？”
“我无法拒绝女人。只能麻烦你跑一趟啦。”
“那我也无法拒绝美食。另外，我昨天提报给您的关于削弱销售部门权限的问题，请您在我吃饭的时候给我答复。”
说完我便狼吞虎咽起来。在成池渊面前，我并不太在意仪容。下午还有个重要的公司会议，成池渊不能迟到。
“饿女人。”
我听到成池渊小声嘀咕了一声。
2
没错，我是个饿女。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最难过的时候，爷爷只能带着我上山挖野菜吃。因此，我养成了恶习，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会在一秒之内吃掉。只有肚子里的充盈感才能填饱我对食物的无尽欲望。后来读到虹影的小说，我便将她引为知己。天底下的饿女大抵心灵相通。
这种情感，含着金钥匙出世的成池渊怎么会明白？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绣花大枕头。
大学毕业，我拿着光鲜的履历来到广州找工作，却处处碰壁。我虽然勉强成了大企业的实习生，实习期过后我却没能留下来。我们那批居然还有个博士！这个社会太不缺优秀的应届毕业生了。
我看清了这个事实，于是额外珍惜在成池渊家族企业工作的机会。成池渊本人除了男女关系比较混乱，为人有些轻佻，工作方面并没大问题。
因此，我甘心在他手下，做一个得力战将。
3
我曾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蟒蛇的进食之道。它先是用身体缠住猎物，一开始猎物尚有空间挣扎。然后，一寸一寸，蟒蛇越缩越紧，直到将猎物绞死。它紧紧地贴着猎物身体，以便判断猎物何时停止呼吸。
整个吞食过程兵不血刃，没有开膛破肚的恶心场面，显得格外高雅。
我欣赏蟒蛇的进食，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对苏里的。
刚进公司我就将全公司的单身男性摸了个底朝天。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成池渊，这种二世仔太花心，玩心大。另外，深厚的家庭背景使他们不太可能娶一个普通女孩。
我真正的目标是程序部的经理苏里，一个没枝没蔓，靠自己打拼的青年才俊。
他在进入公司后的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深入程序部门内部，还因为表现出色破格晋升经理。
为了了解猎物，我曾细细地探究过苏里的喜好。从此，我的朋友圈只发加班，美食和健身。
我和苏里的感情在互动中升温。偶尔深夜加班，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会送我回家。路上也会讲一下蹩脚的笑话逗我。
有一次，他评论了我朋友圈的美食晒图，说看起来真好吃好想吃。我就开始给他每天做爱心午餐。
4
我的攻势步步紧逼，却不够成功。我没有贴着猎物的身体，我听不见苏里的心跳，不知道我刻意营造的这些情愫，有没有确切地传递给他。
正想着要怎么让苏里快点摊牌，我的二世祖老板就在办公室大叫起来：
“好饿呀，饿死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您中午本来有豪华家宴，所以我没给您准备午餐。很抱歉，没有预料到您翘了自己父亲的邀约。”
“什么豪华家宴，老头子又想撮合我和他某某战友的女儿。我看了腻味得很。”
说着，他的脸凑过来看我的两个便当盒。有一个便当盒专门准备鸡胸蔬菜沙拉。苏里最近在加强锻炼，需要控制饮食。
我见成池渊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不动声色地将便当推到他视线不可及的范围，安慰道：“您再等等，外卖我催过了，三分钟后到。”
“为啥人家就有爱心午餐，我就只配吃外卖啊。韩晓，你对自己的老板太不够意思了。”
我在成池渊面前，不用伪装自己，于是只能抱歉地笑笑：“我乐意呀。”
成池渊愤恨地谴责我：“韩晓啊，我都看出来了，你那爪子快拍到人家脸上了，怪不得人家有所忌惮，没下一步动作。”
我被点破罩门，偏过头去，不肯再搭理他。
“既然你想要金龟婿，我哪里比不上苏里？”
“不好意思，我对和上司谈恋爱没什么兴趣。”我冷冰冰地拒绝。
“那我现在就调你去苏里的程序部。”
“成池渊！”这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真的会这么做。“陪你玩陪你上床的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和你配合默契的下属，除了我，还有谁？”
成池渊无法反驳，只能落寞地走了。
5
公司年中总结会议将至，总结成果将呈递给总公司。成池渊迫切拿出成绩给自家老头看，没再招惹过异性。
而我只关注苏里的表现。作为分部最年轻的经理，他年轻有为而为人低调内敛。
很少见他这样隆重的打扮，配上无边眼镜和俊俏脸庞，竟有几分诱人的禁欲味道。我忍不住朝了他吹了个口哨。他羞赧地低下头，专心准备接下来的报告。
我们公司一向只看业绩，重头都是销售部各个项目组。后勤部门往往上去走个过场。刚才人事部的负责人上去就只是念了一下上半年的入职人数，离职率，简单说了一下薪资制度调整就过了。
下一个是苏里。没想到他做完报告后，却遭到其他几个部门的围堵。
“你接手后，系统维护的次数多了起来，给我们仓库部门进出库添了很多麻烦，这个你怎么解释？”广州仓管部经理因为日常事务繁杂，说话习惯像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解释过，过年后我们优化了入库的算法。测试过程中确实维护比较多，但是新算法实施后，我测算过杭州仓库的单月入库效率提高了30%，而广州仓库只会更高。这点您一定比我清楚吧？”
广州仓管部经理一时语塞，找不到应对的话语，只能朝财务部经理递了个眼色。
财务经理紧接着质疑系统的当月结算步骤较之往常复杂，新改的模板很难使用。苏里答复是因为今年销售那边新增了海外仓滞销费用以及新增平台税率，现在的结算步骤是几个部门一起讨论的结果。
苏里一直不亢不卑地应对着各个部门的刁难，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些只是欲加之罪。
我气愤地瞪了一眼隐在角落的成池渊，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授意底下人刁难苏里。
成池渊无辜地摊手。
幸好苏里最终滴水不漏地完成了报告。我在底下听了半个钟，背后都被汗淋湿了。
6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试探地表达了对其他部门经理行为的不理解。
苏里不在意地笑笑，说道：“刘经理他们提的问题确实存在，系统改进需要一些时间，这是我们部门没做好的地方。”
我勉强表示赞同，不知道成池渊在打什么算盘。
“韩晓，你做的饭真好吃，可惜我以后不能吃到了。”似乎为了给我缓过来的时间，他停顿了很久，再继续说，“抱歉，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我突兀地站起来，引来其他同事的侧目。
苏里眼里似有怜惜：“我和成总观念不合，一直没告诉你。你是个好姑娘，而我不是好人，我不想害你。”
蟒蛇没告诉我，吞到一半的食物自个儿挣脱了跑掉，蟒蛇应该如何是好。
那一瞬，我心里恨极了成池渊。
7
事发突然，我当时的脑子一下子死机。以至于我没有深思苏里“不是好人”的说法。
很快苏里就给我展示了什么叫不是好人。
苏里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个核心部门不带虚名，却真正有能力的员工。作为回报，原销售部的人将客户资源拱手奉上，害我们公司的业绩大受打击。
公司没有形成核心的系统流程，销售人员的权重太大，很轻易就动摇公司的根基。这个问题像一颗流脓的毒瘤，在成池渊还没接手公司之前就扎根于此，成池渊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此刻的成池渊已经焦头烂额，他一方面要应对总公司的质询，一方面又要组织销售部对老客户进行维护。
这一次我却不能陪在他身边，帮他冲锋陷阵。
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苏里关系非一般。我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透露过多少信息给他。
一个程序部经理，我想到他有那么大的野心。我还以为自己是蟒蛇，他是猎物。原来我已经被他拆卸入腹，还浑然不知。
8
深夜的经贸大厦，大部分楼层的灯已经黯淡，只有我们公司这一层还熠熠生辉。
“饿女，你还没走啊，快给我整个三明治什么的。”
我收拾完自己柜子里的东西，将加热好的便当递给成池渊。
成池渊蓬头垢面地吃起来，和火车站外面蹲着的人们没有什么区别。
我看着他因为连续加班而泛红的眼眶，心疼地说：
“没看出来，老板你除了泡妞还这么能干。”
这不是安慰。在他的带领下，公司的损失已经降到最低。
“我不奇怪，你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成池渊自知失言，解释道：“苏里的事情你没什么责任。他前几年就预谋了个大概。公司被他的人渗透了大一半。我年终时已经有所觉察，可他动作太快了。”
见我还是不出声，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你该不会是在后悔没钓上苏里了吧？人家现在可是正经的金龟婿了。”
他气愤地嚼着我做的红烧肉，嚼着嚼着，忍不住赞叹：
“饿女，你做饭可真好吃。我说，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咱俩一起吃遍天下美食？”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很亮。油腻的头发和冒出的胡渣也掩盖不住的亮。
我的嘴巴却很干。我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胃一阵一阵地抽搐起来。
成池渊就像小时候商店里那些精心包装好的高档零食。我兜里没有钱。我不配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8
我还是选择离开。
原来的同事内推我去了一家深圳公司。我对这家公司也略有听闻，似乎是这两年冒头的，势头不错。这种还在创业阶段的公司很符合我的期望。
办公室里有个人在等着我。
那人背对着我。是个服装裁剪得体的健美男人。男人回过头来，幸好，深眉远目，担得起上儒雅二字。
他胜利似地叫嚣道：
“韩晓，你那不可以和上司谈恋爱的原则，在我这儿要打破了。”
END-
我是猫言，喜欢请给个小心心❤，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啦。
简宝玉写作群日更打卡第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