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安好》(七)守灯
深夜。
木屋里,只见一身青衣衣袍的男子,坐在桌边,挑着被火苗燃噬的灯芯。
这盏油灯,青衣男子守着它,不泯灭,已是第三个深夜。
这几天,他寸步未离这间屋子。桌上的饭菜,没动几口,还是原处放着。
青衣男子再次挑明了幽暗下来的灯芯,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这盏灯熄灭。
“人未走,灯不灭……”青衣男子低语道。
住这一带的草原游民,人人对灯火,怀着犹如敬重神灵一般。不知多么久远以前,居住这儿的人就有一个相互传说:黑暗吞噬游离的灵魂。
她,生死边缘,游离。
青衣男子转头,望着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女子,他想自己已经深信这个传言。
女子,身着艳红霞帔。刺眼的红衣和她苍白的脸颊,以及额头缠绕的白色纱布,形成鲜明的对比反差。
任何的鲜红在这个时候,都令人莫名恼火。袍子上的鲜红,正映着女子额头,止不住的流血。
血,肆无忌惮地从白色纱布的细洞里,争相渗透出来。
再这么流下去,女子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青衣男子走近女子,端详着她。凝脂般的肌肤,那么娇嫩,仿佛在告诉他:她还很年轻。
她睡得很安然,很平静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曾经历过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凶恶厮杀。
“你是谁?!只有你醒来,告诉我。不管多难,你必须给我醒来,不能再睡了!”青衣男子说。
天,不觉微亮起来。有人推门进来。
“还没醒啊?大哥,她还能活吗?”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他是青衣男子的贴身跟班,这里的人喊他小驷。
青衣男子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大哥,这姑娘额头的血,都流了三天三夜,就算醒来,也会缺血而死。不如,咱们把灯吹灭吧……”
说着小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要去吹灭油灯。
“不可以!”他以身遮挡在小驷前面。“这盏灯,我们一定要护着它明亮!至于她的生或死,由她选择……”
小驷见青衣男子如此坚定,他便不敢作为。“大哥,天都亮了。你已经第三宿没合眼。要不,我守在这儿,保证不让它灭,你先休息一会。”
青衣男子摇摇头,说:“小驷,坐下。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寨子里的?”
小驷是一个孤儿。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丢弃在林子里。一次老寨主外出打猎,路径林子,发现哭声,才把襁褓里的小驷带回寨子。
“当年,你被我爹带到寨子的时候,是个奄奄一息的小婴儿。你比现在的她,更让人觉得活不了。这不,你都长成什么样了?”易阳拍了拍小驷练武的强壮的臂膀。
那年,易阳十岁,小驷也就一、两岁。
打小,易阳和小驷甚是要好,吃喝玩耍和练武,都粘在一块。易老寨主看到他俩情同手足,便是喜在心里,他也更善待小驷。
五年前,易老寨主过世。易阳,是继任的新寨主。小驷就一直形影不离,跟着易阳,帮衬着打理寨子里的事务。
“我虽奄奄一息,那我和她不一样,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小驷反驳道。
易阳笑了笑: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条命。想活,就能活。”
“你知道她现在想活还是想死?”小驷继续道,“如果她想活,我们收留着也就收留着,等她醒来,问清来处,把她送回去;如果她想死,我们用不着花费这力气了……”
“她不会死……如果她想死,早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应该死了……”
易阳看着床榻上的红衣女子,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体内,有一股正在与死神抗夺生命的力量。所以,他绝对不能轻易地放弃她。他要支持她,助她一臂之力。
守住明灯,就是给她生的方向和希望。
小驷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大哥,我再去找些止血药来给这位姑娘换上。”
“好!”易阳回答到。
随后,小驷快速走出屋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