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简书专辑风语阁岁月如歌

三色记忆

2020-11-04  本文已影响0人  远山草屋

童年的玩伴随着家里搬家换了一拔又一拔。

小红,娇弱。高墙,铁网,军岗,军犬,独门大院。大院子里种了玉米和其它,总有解放军叔叔在院子里干活。日式小二楼,房间数不过来的多,我们俩一起在屋里玩,玩得很安静。

亚南,疯丫头。她爸天天有吉普车接送,有电视,黑白的。这东西真好,像小电影,在家就能看小电影真先进呵。但从未出来过电影,满屏就一男的黑发黑衣白背景,就一个镜头,一直坐在那里说,一说一天,伟大的。。战无不胜的。。只要她家开着窗户,院子里的玩伴们就探头探脑,盼着演电影。

记忆,有的雾影交错,灰白模糊,有的色彩经久不褪。

血红的尿,像她的标签,想起她就连带着浮现,不免心生悲凉。

丽华,我从幼儿园回到家大多是她带我玩,爱说话,大咧咧,大我两岁,但像大人。

我趴在我家窗台向外望,总能看到她出来倒痰盂,往她家门前马路牙子下面的下水道里倒。

她家独门一楼二楼,窗帘从不拉开。狭窄的楼梯阴暗得让我害怕。

一次与她上二楼,一进门吓我一愣。 地板上放着的痰盂尿里有血。她的小姑在床上怒斥:都满了还不去倒?!丽华乖乖地端起它下楼。

丽华不过八九岁,全家她爸和三个姑,做饭买菜洗衣,都她一人干。大背头梳得铮亮的她爸一天乐逍遥,几个姑姑总绷着脸,动不动就恶狠狠地说她,她不在乎,一种寄人篱下的知足,顺从,完全是佣人的地位。

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委屈、抱怨、反抗,挣扎,苦闷。她的无怨是心理的,写在脸上。

有一天,她说她姑们有火钳子能烫发。问我烫不烫。火钳子?能烫发?好新奇,我答应,烫完我是不美美的?

她的手背粗糙,手心纹路深而黑。她把火钳子插进炉里,等热了抽出来一缕一缕的给我烫,不一会的工夫就烫完,她干啥都麻利。

烫完心里美滋滋的,回家照镜子,我哇的一声哭了,好奇怪呵!我接受不了完全另一副模样的我。我妈妈只好安慰说挺好看。我哭闹了半天,要妈妈给我头上的卷都弄直,觉得没脸上幼儿园。。。悔不当初,也不想再搭理她了。

成年后在路上见到过她,让我意外的是她比我矮很多,大眼睛大嘴巴依然,笑容依然,但她的笑容里显现出对自己卑微的羞避,还不太会唠家常的我,说了几句话就道了别。

几十年沧海桑田,玩伴里最多想起的和想见到的唯有她。住哪,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过得好,甚至如果需要,很想帮她。当然,更希望她好得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她妈妈呢?父亲和那几个姑姑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拿她当丫鬟使?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她还经历了什么?

一切都成了谜。

苦难是文学作品的土壤,它成就了无数人,海伦·凯勒,马克吐温,杰克伦敦。。。

不知我能否看到她的作品,哪怕是在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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