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说明史（其九）

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吴兴区）有个富人叫沈秀（即沈万三），出资帮助明朝廷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都城后，又请求犒赏军队。朱元璋发火道：一个平头百姓竟然想要犒赏天子的军队，这是犯上作乱的人，要杀掉。马皇后劝谏道：“妾听说法律有规定，不守法的人该杀，但不杀不善良之人。这个人富可敌国，还为富不仁。为富不仁的人，上天将会降下灾祸给他，陛下为什么要去杀他呢？”朱元璋才饶了沈万山一命，改为将他流放到云南。

这个小故事是在举例说明马皇后仁德的。沈万三出资帮助朱元璋修城，然后飘了，竟然提出要犒赏军队。这个举动触了朱元璋的逆鳞，想把沈万三杀掉。马皇后知道后就为沈万三求情把他的命保下了。为什么马皇后要救沈万三的命，我觉得理由有这些：一是沈万三花了大价钱投在朱元璋这里，是一种商人投机行为，其动机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沈万三想要犒赏军队的出发点就是为了拍马屁，政治野心应该是没有的，因此被杀是挺冤的。二是沈万三的行为全程都是在表忠心，因为拍马屁拍马腿上被杀对朱元璋和朝廷的形象是有冲击的。三是马皇后心存仁德，经常发善心劝谏朱元璋少杀慎杀。

盘一下马皇后劝朱元璋的话的逻辑：她从法律出发，说明沈万三不是犯法，而是触怒了皇帝。这里马皇后很巧妙地用了“不善”这个形容词，把沈万三说成是“为富不仁”的坏人，皇帝想杀他是没有问题的。但坏人和犯法的人不同，皇帝杀犯法的人是明正典刑，而杀一个坏人就不符合法律规定，纯粹是个人好恶了。所以还是不要杀他，等上天惩罚他吧。这种人不值得污了皇帝的手。马皇后说“天将灾之”其实就是暗示朱元璋可以将他流放，如果他在流放途中死了或者在流放地过得艰难，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朱元璋是当过和尚、乞丐的人，骨子里有一种深深的自卑，对有钱人是天然地嫉恨，沈万三的拍马行为反而更刺激了朱元璋脆弱的自尊心，因此被朱元璋找个借口要杀掉。马皇后是大家闺秀出身，对富人没有憎恨，讲道理沈万三即使有罪也不至死，何况其实也没犯罪。但在当时那个环境，她救下沈万三的命已算是功德一件，值得史书记载下来。然而沈万三最后被流放，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