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谈过的爱是潮湿的
好几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我在高中教室里坐着。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孩子,从空荡荡的教室前方,向我的座位走来。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脸,但不论我如何的努力,我只能看清楚他校服上的灰尘,T恤上的线头,手指上一条细细的皱纹。但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用那只长了一些细细的皱纹的手牵起了我,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我立刻像是一只三伏天里被拿出冰箱的雪糕,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我听到他喃喃的说着,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这个梦的最后,我是哭着醒过来的,委屈的,出了一身细汗的,哭着醒了过来。
当时我刚结束一段恋情不久,那是一段一进入大学,就谈了,到毕业5年,最后被男孩子毫不留情劈腿的恋情。年轻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情感PUA,只感觉自己仿佛一文不值,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食不知味,寝不能安,上班也无法专心,在通勤的路上仿佛时刻都能哭出来。做完这个只有一点点旖旎的梦,梦中这一点点的甜,让我不由得想去探究,这个男孩子究竟是谁呢?
在我懵懵懂懂的高中时期,一共有三个男孩子曾经引起过我的注意,但并没有谁真的成为我年少时期的一段爱情。在这深夜压抑又放肆的梦境之后,我先想起的是一直保持这断断续续联系的R同学。
R同学
R同学在成年之后有1米8几高,但在高中的时候,一直就在179.5附近徘徊,和我的身高刚好差了个10cm。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受到他的吸引,渐渐的把他的身影看进我的眼中。毕竟真正和他熟稔起来是在高二文理分班之后,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但确实是从高一开始我们就因为一次学校社团月的表演而认识了,我们在同一个舞蹈中,分别是不同人的搭档,除了都在表演中出现,一起排练过几次,也在表演成功之后去鼓浪屿玩过,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交集。毕竟当时我正在悄悄又热烈地迷恋着同班同学B。
R同学白白净净的,是一个清爽的单眼皮男生,寸头,140多斤,身形匀称,是当时好几个女孩子目光追随的人。大家在舞蹈中都想和他搭档,包括领舞的女孩儿。但他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听说从小学4年级就在一起的女朋友。也是白白净净,娇憨丰腴,我认识她,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在某个夏日的午后,我们节目联排的时候,我站在她身边,她中午刚洗完澡,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湿润的甜蜜的味道。也许我是先喜欢上了他的女朋友,才喜欢上了R吧。
后来,高二分班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和R熟悉了起来,我们成为了午休逛图书馆的搭档。我们看了好多的书,借了好多的书,说了很多的话,都无关感情。但我觉得他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特别是在我和他撞到同班同学在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幽会接吻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那对小鸳鸯仿佛就是我们。也许没有吧,但我总觉得有一点的。
后来有很多和他独处的机会,留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甜蜜的回忆。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我又希望是,又希望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走的这么近了,他最终交往了班级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回忆到这里,甜蜜中也是浮起了一点点的酸涩。但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能想起,跟他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水蜜桃口香糖的味道。好像很好亲吻的样子,我很想,但是我只是想了。所以直到今日,我们还是有联系的,虽然很长时间才会有一次,他兜兜转转大学毕业以后谈了一两个女朋友,最终还是和最早的甜甜女孩在了一起。
M同学
我不知道是怎么想到M同学的,或许是因为我高中的时候,为了隐藏我对R同学的喜爱,我总是拿他当挡箭牌。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吗?我有时候也分不清。
翻了个身,我想了想M同学,他直到现在还在参与着我一部分的生活。我们是好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过,一起说过别人的坏话,在工作进入社会之后,也还是经常聊天吃饭出去玩的好兄弟。有时我甚至觉得他是我的好姐妹。
M同学是一个特别温柔的男同学,他长了一张温和的鹅蛋脸,下垂的三白眼有点无神,但是在这张白净有一点年轻男生绒毛的脸庞上,让他带了些熊猫般的可爱。谁能拒绝熊猫的魅力呀?何况他风趣,幽默,是真的有一个不同于别人的灵魂。直到他出了社会,我才知道原来他家里十分的殷实,他的温柔、包容就成为了更是难能可贵的特质。
我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撞鬼”故事,在半夜的时候,感觉有点害怕,但是又让我脸上浮现出不可控制的笑容。记得是有一次月考结束,我们几个人打扫卫生特别的晚,最后留下可以结伴回家。我和M同学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了,于是打起了教师电梯的主意。我们的高中依山而建,风景很好,但是无奈台阶很多,除了校门口的99级天梯,我们高三位于整个教学楼的最高处——五楼。时间已经超过7点半了,五楼和三楼的教职工办公室早就黑了灯,我和他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停在了电梯前没有动。他伸手要去按电梯的下行按钮,谁知道手还没碰到,电梯按钮就亮了起来,电梯门还缓缓的打开了。我们两个仿佛两只过了电的老鼠,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一眼也不敢看电梯里有什么,直接冲下了手扶楼梯。直到在一楼和其他同学汇合,我们两个才能说得出话来。他直直看着我,问我,你看到了吧?路灯在他的眼里折射出一点浪漫的脆弱来,他的双眼看起来是潮湿的,水汪汪的,我的心狂跳,也许只是因为下了五楼+99层的台阶吧。
B同学
跑的快了的心跳加速,还是真正的心跳加速,在面对B同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判断错误过。还记得文理分科之后,第一周,我在没有他的教室里上课,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不要再喜欢这个拒绝我调侃我贬低我的人了。
没想到只是为了寻找历史老师,在走廊上跑起来的我,和在走廊上跑起来的他,差点撞了个满怀。我情急之下根本记不得自己发过再也不和他说话的誓了,为了缓解尴尬,问他“爱国(历史老师)在哪里”他回答了我一句什么,我其实根本没听清楚。我当时只感觉血液全部都涌向了我的脑门,我仿佛快要窒息了,整个心脏飞快的跳动,只为了给我提供一些生存的氧气。
就是这么懵懂又浓烈,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B同学是一个文艺青年,看了很多的书,有一种北方人自带的调侃和嘲讽。我并不了解他的一切,我只是他的前桌。从同学口中听说,是随着做项目的父亲来厦门读书的。他就是一个看起来骨头很硬,总有很犀利言论,听摇滚乐,让我着魔的男孩子。有一段时间我都快成了跟踪狂,逛他的博客,去他常去的论坛,学他听摇滚乐(也真的喜欢上了)。高一的时间这么的长,我学会了好多我不曾知道的快乐,而快乐的来源是因为他也喜欢。
也许我不应该在愚人节的时候和他打电话告白,那这整件事情,就不会有一个湿漉漉的回忆。被拒绝的时候,我的眼眶确实是湿润了。
因为这件事,我仿佛对他因爱生恨,后来也知道了他喜欢的一直是上段文科班的一个漂亮女生,我就更不能释怀了哪个小女孩不会对她的情敌心生嫉妒呀。何况她真的很美,她的眼睛这么大,小鼻子挺翘,写的文字甚至比人还美。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在一个下雨天,大家只能在课间的走廊上打闹。B同学静静的在角落里面,看着楼下的风景。那风景里,有他喜欢的女孩子。他看的那么深情。而我,我是那个在他深情凝望自己的梦中情人的时候,在教室里面,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帮他把随手放在桌上的水笔帽盖上的女孩。
翻来覆去这许久,因为梦里委屈得不行的泪水干了,身上的朦胧细汗也没有了。
但这个男孩是谁呢?我放弃了探究,他可以是R同学M同学和B同学中的任何一个,反正我的梦我说了算。
他是谁也许并不重要。年少时期的爱,没有真的被谈起过,不管是哪个人,我觉得那个拥抱很好的治愈了我。哪怕只是在梦中,醒来就消散。它和R同学大学期间发来的“我也喜欢过你”,B同学曾经说过的“我觉得我当时不应该这样”,M同学每次喊我名字的时候上翘的嘴角一样,是我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儿的证明。
一次失恋只是失恋,我并不是失去了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我只是得到了一个曾经喜欢过我的人。这些没有谈过,但淡淡的曾经存在过的爱,是潮湿的,在深夜滋养着我的心,让我有力量重新迎接下一次喜欢,迎接下一个热爱。
没有想到我写了3000多字,所有看到最后的朋友。感谢你们的耐心。我想表达的其实是不管爱是什么状态,也许只是萌芽,也许折戟沉沙,但是它都会是你的人生养分。
你会错过一些人,误会一些事情,但是你一定是美好过的,而这些美好,会让你的人生更丰满。
愿你美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