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镜中花
崎岖不平的小路,一望无尽,路边是干枯的树木,地上是干枯的小草,干裂的嘴唇,脸大概也是苍白的,浑身无力,嗓子嘶哑,发出的声音就像风箱一样难听,小蝶拖着沉重的步伐,机械地往前走。
抬起手挡住白花花的太阳,眼睛流出泪来,大概是被刺痛了,拖着两条麻木的双腿继续前行。
有人说穿过这条望不到头的小路就能喝到水了,据说那里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小蝶在心里想,难道说的是昆明,再一想好像哪里不对,这里没有汽车,没有飞机,也没有马车、牛车,只能靠两条腿往前走。
心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小蝶感觉到生命在流逝,灵魂想要挣脱她的身体,小蝶怕极了,这样的情况从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体内的灵魂要抛弃她这幅破旧的身躯,去依附另一幅身躯一样。
小蝶好害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在她眼前晃悠,和她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笑容,唯一不同的,她很快乐,背着一个小背篓在采野花,唱着欢快的歌谣,充满生机。
小蝶伸出双手,指甲里满是泥垢,衣服破破烂烂,刺鼻的酸臭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头发就像干枯的稻草。
那个和她一样的姑娘,衣服虽然破旧,但干干净净,头发就像绸缎一样柔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特别是那回眸一笑,百花盛开,惊艳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体内的灵魂蠢蠢欲动,撕裂着小蝶的身体,就像拔河比赛一样,小蝶拉着绳子的这一头,灵魂拉着绳子的那一头,急于逃离小蝶的身体,小蝶使出吃奶的劲儿,勉强拉住了出逃的灵魂,气喘吁吁。
剧照《花千骨》小路依旧难走,一步一步很是艰辛,额头的汗水砸在地上,好像能闻到泥土特有的气息,只是不像春天的泥土是芬芳的,多了一丝烦躁。
身上的汗水早已把里衣打湿,小蝶很是想念冰冰凉凉的冰激凌,还有那能往外冒冷气的空调,哪怕有一台风扇也好,当然这些只是想想罢了,此刻给她一把扇子就好。
身上黏腻腻的,很难受,没有一丝风,就像蒸桑拿一样,皮肤干瘪得就像老树皮,没有了往日的柔嫩,小蝶摸着粗糙的皮肤,眼泪都要掉下来,平时别说晒太阳了,阴天都要把身上涂满了防晒霜,还要撑一把伞。
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路边倒下的人,很快就被天上的秃鹰给叼走了,是被吃了?还是从高空扔下了摔死了?小蝶不知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都倒下,她要活着。
继续前行,好像走不到尽头,太阳依旧挂在半空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太阳永远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她永远不能停下,不能躺在地上休息。
小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有描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那里的太阳在半空中一待就是半年,然后才是半年的黑夜,小蝶要哭了。
什么时候可以躺下歇口气?半眯着眼看看盘旋在脑袋上的秃鹰,一双双锐利的眼睛,锋利的爪子,打了一个哆嗦,拼了命也要逃出去。
走啊走,脚都肿了,腿都麻了,手也肿了,不知道哪里是终点?那个她又出现了,笑得很温柔,冲小蝶伸出手,“跟我来吧,来吧。”
体内的灵魂叫嚣着,就要挣脱小蝶的束缚,去投奔那个她,小蝶喘着粗气,和体内的灵魂抱在一起,祈求灵魂不要离开,留下来。
剧照《花千骨》那个她还在笑,一张白皙的脸,散发着淡淡的光,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女来人间普度众生,小蝶跪在她面前,脑袋磕得砰砰作响,她依旧笑的很温柔,笑的很慈悲,一身白衣翩然若仙。
小蝶的心跳个不停,渐渐地小蝶发现那颗心好像也要离她而去,去奔向那个仙女,一双眼痴痴地看着仙女,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小蝶一屁股坐到地上,头顶上的秃鹰冲她露出凶狠的目光,小蝶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秃鹰一个俯身下来,把她叼到半空中,她受够了。
平躺在温热的大地上,望向蓝天,一望无际,满目的蓝,没有一丝云彩,显得很单调,远处的人们还在行走。
小蝶发现体内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奔向那个她,小蝶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灵魂也嫌弃她这幅不争气的身体了吗?
那个她走在满是鲜花的花丛中,提着一个小竹篮,她是那么美,脱掉了破衣烂衫,一身粉色的纱裙,就像花中仙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头上戴着花环,一笑还是那么美。
她们拥有同一张脸,只是她的那张脸美丽多情,充满生机,小蝶的那张脸满脸污垢,死气沉沉,嘴角向下,就像一个怨妇,让人看了生厌。
小蝶看着灵魂缓缓远去,走向另一个她,是那么欢快,时不时还会扭头看看小蝶,眼里充满愧疚和无奈,大概觉得背叛了小蝶。
另一个她伸出手迎接那抹灵魂,是那么开心,小蝶看见另一个她白皙的手微微颤抖,是那么渴望。
小蝶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一只秃鹰盘旋在小蝶的脑袋上,偶尔会用尖利的嘴巴碰碰小蝶苍白的脸,干枯的手指,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粗嘎的叫声,看来秃鹰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蝶伸出手摸了摸秃鹰没有毛的脑袋,冲它笑了笑,秃鹰流出一滴眼泪滴在小蝶的脸颊上,那滴泪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湿湿的,小蝶睁开眼,有些茫然,秃鹰竟然流泪了。
剧照《花千骨》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拍拍身上的灰尘,因为小蝶知道身上早已脏污一片,那抹灵魂像是受到惊吓,跌到地上,那个她伸着双手,脸上的笑容僵住,捂住心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小蝶看着那个仙一样的女子,脸变得扭曲,红润的脸开始苍白,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衣服也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小蝶抚摸着胸口,好像那颗死寂的心开始跳动,远处的灵魂慢慢移动,一步一步向小蝶走来。
小蝶好像听到灵魂微微的叹息声,慢慢钻进她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好像那份怨也随着叹息声消散。
那个她还在抽搐,渐渐没了声息,天上的秃鹰一个俯冲,叼起地上的她冲上云霄,小蝶眼睁睁看着她飞上云霄,直到看不见了,地上的鲜花慢慢枯萎,花草树木全部凋谢,好似那片花海从不曾出现过。
小蝶摇摇头,继续前行,这一次很顺利,走了两天两夜,看见远处繁花盛开,隐约听到河流的声音,扑面而来的凉爽让小蝶打了一个哆嗦。
走出来了,真的走出来了,小蝶看见旁边很多人都裂开了干裂的嘴唇,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是希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