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 第十五章
地堡
下午1点
禹或非已经坐在了开往地堡的吉普车上。同车的还有一个叫汪铎的人，他是起源医疗器械部门的经理。瘦高的个子，细长的脸，除了鼻子其余的五官都不是很立体，说话的语气有些慵懒，好像永远没有睡醒。
两人是在起源的停车场见面的。汪铎把车开到禹或非身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上车”，然后就跟着导航的指引一路飞驰。
坐在副驾驶的禹或非瞄了一眼导航，目的地只是一个简单的地点标记，周围不见任何建筑、道路、地名，俨然就是一片人迹罕见的荒凉之地。
三个小时的车程里，那个叫汪铎的人只和禹或非说了一句话——“你是哪边的，魏炎冰还是炳泽老太？”
禹或非不解其中深意，也不知道对方希望听到哪个答案，只好随便应付了句“我是王叔这边的。”随后尴尬一笑。
汪铎不再说话。
离开国道，吉普车行驶在乡间无名小道上。就在禹或非以为汪铎要迷路的时候，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标识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是另一辆起源的吉普车，停在了小道的尽头。
两人下车查看，只见前方不再有汽车可以通行的道路。似乎是常年的雨水冲刷让道路凹凸不平、杂草丛生。往前步行20分钟，穿过几排破败的农村旧屋和几亩菜地，进入一片茂密的山林。汪铎的手机信号减弱，看那目的地的标识却还在山林之后。
继续艰难步行半个小时，两人进入了一片群山包围的谷地。眼前豁然开朗，这片方圆几公里的谷地竟没有一棵大树，整整齐齐覆盖着半米多高的杂草。
汪铎看了看手机。“我们到了。”他淡淡然地说。
“在哪儿呢？”禹或非四处张望，没有半个人影。“不是说魏炎冰已经到了吗？”
“他们说这里是起源的旧址，不过年代太久远了，我从来没有来过。”
禹或非尝试扯开嗓子大喊：“我们来了。有人吗？”
声音在回响，空荡荡的荒野杳无人迹。
这时，两人前方二十多米远的一处地面动了起来。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昆虫将地面掀翻过来一样。禹或非和汪铎跑过去，只见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上面的杂草已经被人休整干净。
“下来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地下喊道。
“难怪……”禹或非自言自语。
“难怪什么？”汪铎一边爬下阶梯，一边抬头问道。
“难怪起源的人把这个地方叫做地堡。原来是地下堡垒的简称啊。”禹或非跟随着汪铎爬下了洞口的阶梯。
几盏白织灯将四周照得透亮。一个全身武装的门卫站在禹或非和汪铎面前。他伸出手发出命令：“把你们的电子设备都交出来。”
禹或非没有多想就把手机交给了他。
反倒一边的汪铎反问了一句：“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叫你交出来就交出来，哪这么多话。”说完那人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汪铎。
禹或非心中一紧，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什么黑市或赌场。
汪铎盯着枪口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还有你的手表。”那人的枪口指了指汪铎手上的电子手表。
汪铎瞪了他一眼，不得不乖乖地交出了手表。
刚刚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门卫的时候，禹或非就觉得他的脸有些熟悉，这会儿终于回想了起来。他指着那个人叫了出来：“啊！你，你在绑架我的那帮人里。是不是？”
那人鬼魅一笑，说道：“老子是雇佣兵，哪家给钱就替哪家干活。行了，你们进去吧。”
两人心中略感不快地朝里走去。他们刚才下来的地方是一个过度空间，类似楼梯的缓步台，大约只有六平米。前后都是连接着阶梯，一边通往地面，一边通往地下的大厅。两人快步走下大厅。眼前是一个庞大开阔的地下室空间。被灯光照亮的不过中间一百平米左右，左右两边分别是三四间四四方方的简易小隔间。最里边远远可见灯光落在一块指示牌上，那是卫生间。被照亮的空间里只有这些了，其余的地下室空间是黑暗一片，不知藏着何物。
禹或非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通往缓步台的阶梯旁边挂着一只老式指针钟。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
“魏炎冰。”汪铎轻轻喊了一声。
声音在这空旷寂静的地下空间格外清晰，吓了禹或非一跳。他顺着汪铎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人影跟随着一抹光圈从黑暗中慢慢显现了出来，仿佛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啪嗒”一声，那人将手中的小手电关掉，来到了明亮的大厅灯光下。禹或非看到那尖尖的耳朵，消瘦的颧骨，炯炯有神的双眼，确是魏炎冰无疑。
“你们怎么来了？”魏炎冰用他特有的浑厚嗓音问道，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王叔派我来的。”禹或非回答。“说是来保护你。”
“我也是。”汪铎轻声说道，慵懒的表情，一脸的满不在乎。
“哦，这样。”
“这里真的是起源的旧址吗？”禹或非问道。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起源这么一个国际大公司为何会有一个如此隐蔽的旧址？起源的前身究竟是什么？
魏炎冰目视前方黑暗，轻轻地叹了口气。“都是些陈年旧事，连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就连你也是……”
“这么偏僻的地方，要么是器官买卖，要么是非法制药。”汪铎随口猜测。
魏炎冰瞟了他一眼说：“谁知道呢？关于这个地方的情况估计只有档案室里才有吧。”
“可是总部那档案室，从来也不允许人进去啊。”汪铎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对起源的一些规定有些不满。
魏炎冰苦笑了一下。
禹或非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于是说道：“王叔说你是来这里交易《云牙子笔记》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牙子笔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眼见这人完全不明白眼下的状况，魏炎冰默默地转身朝着自己选择的房间走去。“来我房间吧，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们。”
禹或非和汪铎跟着魏炎冰进入了右手边第一个隔间。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言沐寒急匆匆地走进了魏炎冰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魏炎冰早已是眉头紧锁，屏幕上依然打开着言沐寒转发过来的一封匿名邮件。邮件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两天内发过来《云牙子笔记》，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下方配图是一把手枪。
“这炳泽是越来越过分了。”言沐寒气愤地说：“派肖万全渗透入我们的行动不说，现在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挟你。”
“暂时还不能断定就是炳泽老太。只要我提防着点应该没问题的。”
“老板，这公司里你一点势力都没有。你是斗不过炳泽的。要不把你父亲请回来吧。”也许是担心魏炎冰的安危，言沐寒的话中有些许恳求的意思。
“我都多久没见过他老人家了。”魏炎冰沉默了几秒。“你仔细想想那天的场景，《云牙子笔记》最有可能被谁拿走了。”
“这问题我想了好几天了。当时只有逵爷比我们更早发现雷氏探险队的尸体，但是后来他也跟我一起寻找那相机来着……”
“你是说虞逵宏？”魏炎冰不假思索地说道：“八成在他手里了。你去联系他，不管他说有还是没有，就说我们愿意拿任何东西交换。”
“这……好吧。”言沐寒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内心不报太大的希望。
半个小时之后，言沐寒再次来到了魏炎冰的办公室，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老板，你真是神了。我刚刚给逵爷打电话，问《云牙子笔记》是不是在他手上。他支吾了半天，没肯定也没有否定。”言沐寒兴奋地说。
“那就对了。他需要时间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东西，或者说能从我们这里换取什么。”魏炎冰嘴角上扬，终于感觉轻松了一些。“你有没有告诉他邮件的事？”
“说啦。我还告诉他如果他不把《云牙子笔记》换给我们，我们有可能会回复邮件说笔记在他的手上，让邮件那方的人去找他要。”
“你怎么能这样，虞逵宏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么？”魏炎冰责备道。
“嘻嘻。”言沐寒吐了吐舌头，说：“然后他说知道了。电话就挂了。”
接下来只能耐心等待来自逵爷的联系。然而言沐寒有些不放心，她担心逵爷拖延，所以尝试再次电话联系他，但是却发现逵爷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连着几个小时，她一直拨打，对方的手机再也没有接通。
一天过去了。魏炎冰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处理公司业务。而一边的言沐寒就显得有些着急了。她去找王叔让后者帮忙联系逵爷。王叔说自己没有其他途径，然后试了试电话同样是无法接通。言沐寒又尝试联系包大牛，奇怪的是包大牛的手机同样关机了。就这样，逵爷仿佛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了讯息。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下班点，所有起源的经理包括魏炎冰同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邮件的内容是“5月22号中午12点，起源旧址。请起源负责人前来交易《云牙子笔记》。”
说到这，禹或非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中。
“邮件里没有注明对方的要求，起源拿什么和他交易？”禹或非说出了他的疑惑。
魏炎冰点点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毕竟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交易时间点是5月22号中午12点。那不就是明天吗？”禹或非说道。
“没错，我和王叔商量了一下。我提前来到这个地方，这样可以避免和第一封恐吓邮件幕后人的冲突。没想到啊，王叔会派你们两个跟过来。”
禹或非扫了一眼屋子，没有其他人的行李。“言沐寒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她在调查另外一件事情。”
“和昆仑山发生的事情有关？”禹或非追问道。
魏炎冰微笑，像是肯定他的猜测，却又委婉拒绝了这个话题。
一边的汪铎看着两人一问一答有些没趣，毕竟他也收到了那封交易邮件，所以对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再者，他似乎对交易丝毫没有兴趣。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朝门外走去。“房间是自己随便选是吧。”
“是的。都是一样的房间。”魏炎冰回答。
“那我就去隔壁睡觉了。开饭了叫我。”说罢，汪铎走进了右手边的第二个隔间，里面的灯光亮了起来。
汪铎走后，禹或非又单独和魏炎冰聊了好久。关于被起源绑架以后家中出现一个假冒的自己，魏炎冰的看法是这样的。无论身体整形还是组织打印，都可以塑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体，但是塑造出来的这个人不可能会代替原来的本体。有几个原因。第一，目前的科技尚无法复制一颗人类大脑。第二，如果通过整形达到目的，那两个人会拥有完全不同的记忆。简而言之，魏炎冰认为以起源目前的科技水平没有办法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并且完全取代本体。
没能解开心中的困惑，禹或非不免有些沮丧。
“王叔说帮我调查来着。”他说。
魏炎冰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有机会你应该亲自去见一面那个假冒你的人，他不可能伪装得天衣无缝。相信自己你一定能找出他的破绽。”
“有道理。”禹或非点点头，感觉魏炎冰的话让自己释然了一些。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好像有一群人起了争执。
魏炎冰和禹或非急忙走出房间，看见入口处挤满了人。那门卫以一对七，势单力薄。几乎所有人都举着手里的枪，局势紧张到了极点。
“最后说一遍，你们的枪不能带进去。”门卫坚定地吼道，怒视眼前七人。
“我也再说最后一遍。”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叫道：“你再不放下枪，就等着吃子弹吧。”
门卫紧紧地握着枪，丝毫没有畏惧。
眼看事态一触即发，魏炎冰跑了上去。“两边都住手！”他大吼。
入口几人一愣，纷纷回过头来。
“你们也是来交易的吗？”魏炎冰冷冷问道。
“没错，我们收到邮件前来交易《云牙子笔记》。”领头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魏炎冰。
“你是哪位？”
“雷氏集团，雷建国。”
那人说完，禹或非心中一颤。雷建国不是已经死在昆仑山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盯着说话那人，发现他的样子和昆仑山遇见的雷建国完全不同。
“你不是雷建国。”禹或非没有忍住，大喊一声。
雷建国盯着禹或非看了一眼，并没有搭理后者。反倒是他身边的一个满脸胡渣子的人一直盯着禹或非，自始自终没有移开过视线。
“那好，也许我们可以合作。”魏炎冰说道：“你们雷氏集团的财富加上我们起源的技术，一同解开《云牙子笔记》的秘密。现在在没有得到笔记之前，能不能先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
“你说得没错，但是要我们手无寸铁地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想都别想！”说到最后几个字，雷建国特意加重了语气。
门卫一只手轻轻按着左耳的蓝牙耳机，像是在接受命令。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我们头说了，你们可以带枪进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雷建国谨慎地问道。
“每个人的手枪里留5颗子弹。其余的都先交给我。”
雷氏集团的七个人小声地商量了一番，最后他们同意了对方的条件，将多余的子弹交了出来。
七个人陆续顺着阶梯下来，经过起源几人的身边。
禹或非看到眼前这七个人里有三个西方人，三个东方人。还有一个人裹着斗篷，看不清面貌，手里也没有武器，只是默默地行走在队伍中间。
一道金光闪过，禹或非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能在这个地方再次见到雷震子独有的雷电项链。那个始终盯着禹或非的人此刻依然没有挪开双眼，他从禹或非身边经过，戴着雷电项链。他的头旋转着一直面对禹或非。
“雷震子？”禹或非轻声呼唤。
那人嫣然一笑。和雷电项链一起从他身边飘过。那感觉如梦似幻。
“右边的房间是起源几个人。左边这几个隔间你们七个人自己分配一下吧。”门卫在身后高声大喊。说罢他自己则从出入口离开。在外头把门锁上了。
汪铎好奇地过去推了推那扇上下开的铁门，纹丝不动。“他在外面锁上了。”他耸耸肩不紧不慢地说。
魏炎冰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吧。”
禹或非纳闷几个人居然没有丝毫紧张，也许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来到了这里？
晚上七点
地堡
禹或非原本以为整个地下空间只有大厅和周围的隔间是被特意清理出来的。但是他错了。晚餐时间一到，几份打包好的外卖食物从一侧的通风管道滑了下来。紧接着“咔擦”一声，像是某个巨大的开关合上，右侧起源几个人暂时居住的隔间后方，一大片的空间亮了起来。那里摆了几张桌椅，上面放着一些瓶装水。
起源和雷氏集团众人齐聚餐厅。禹或非紧挨雷氏众人而坐，他的心思再也离不开那个带着雷电项链的人。
席间起源三人没有太多沟通，反倒雷氏集团这边有说有笑。禹或非一直静静地听着，最后终于对雷氏集团的人员组成了解了大概。
七人之中的三个东方面孔分别是雷建国、雷军和雷震子。禹或非不愿承认那个满脸胡子的陌生面孔是雷震子，但至少其他人叫他的时候的确喊的是这个名字。那三个西方面孔分别叫乔治、大卫和亚瑟。他们依然来自国际护卫队。这所谓的国际护卫队似乎和雷氏集团一直保持着长期的合作。而那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没有露面。雷震子特意将一份食物送去他的隔间。
当众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大厅方向传来了电流的沙沙声。悬在高处的喇叭这时响了起来。
“都提前到了啊。非常好。我们的交易仍然会在明天中午12点准时开始。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好好考虑我们的要求。过来拿文件吧。”喇叭里传来的是经过伪装的声音。
只听“咔嚓”一声，又是一处灯光亮起，驱散了几寸黑暗，显露出距离餐厅不远处的一个小小隔间。
“谁去？”禹或非轻声询问身边的魏炎冰和汪铎。
“你去拿吧。”魏炎冰对他眨了下眼。汪铎则自顾吃饭，对广播和禹或非的话充耳不闻。
雷氏集团的雷军早早就已经跑进了那亮起灯光的隔间，禹或非急忙跟上。两人进入隔间，发现这里是一个广播室。桌子上摆放着话筒耳机等设备。桌子一侧的墙上显眼地挂着两个文件袋。其中一个上面写着“起源”，另一个上面写着“雷氏集团”。两人同时拿走自己的文件袋回到餐厅。当他们刚一离开，广播室里的灯光就熄灭了。也不知是延时装置还是另有机关。
魏炎冰接过禹或非递来的文件袋，毫无忌讳地在两人面前打开。几张照片滑落出来。禹或非一眼就辨认了出来，照片里的背景就是慕士塔格峰那山洞。每张照片都是一片片的竹简，只不过竹简上的文字被人为做了处理模糊不清。
魏炎冰转向禹或非，疑惑地看着他。
禹或非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这是真的。这就是那《云牙子笔记》的竹简。我确认。”
他抬起头发现雷氏众人也都盯着自己看，这才反应过来在场的人里只有自己才能确认这几张照片的真实性。心中不由的有些明白王叔派自己过来的意图。
文件袋里除了照片还有几页A4纸，第一页上写着如下内容：
“我已经确认《云牙子笔记》并非毫无内容，上面记载了关于永生的秘密。如果想要，请用你在起源的职位和权力交换。我会替你掌管起源，并保你人身安全、一生衣食无忧。”
魏炎冰快速地翻看后续的A4纸，那是一份拟好的合同，等待双方当事人的签字。
禹或非瞟了一眼雷氏集团的众人，他们也正在研究文件袋里的内容。他心想他们的内容肯定和魏炎冰手里的这一份不一样，不知道那人想从雷氏集团手上得到什么。
晚餐结束，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大厅左右两边各有四个隔间，右手边分别住着魏炎冰、汪铎，禹或非和亚瑟。左手边神秘人和雷震子一个隔间、雷建国和雷军一个隔间、乔治和大卫分别一个隔间。
整个地下室除了隔间里的灯光可以控制之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电路开关，餐厅的灯光在八点的时候自动熄灭，而大厅的灯光则一直亮着，隔间里的人纷纷拉上简陋的窗帘。
铺好一次性的床上用品，禹或非静静地躺着。他在思考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逵爷拿走了《云牙子笔记》，是为了交换魏炎冰在起源的权利以及雷氏集团的某样东西。与此同时，还有另一方势力在寻找《云牙子笔记》，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口中的炳泽老太。魏炎冰和炳泽都是起源的人，他们究竟为何会处于这明争暗斗的关系？而逵爷在这之间又扮演什么角色？还有雷氏集团，禹或非对雷氏集团仅有的认知就是一个庞大的房地产帝国。以前和雷震子在一起的时候后者从来没有提及家里的事情。为什么雷氏集团也想要这一份《云牙子笔记》？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会有无数个雷建国、雷军和雷震子？
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容易引来困意，迷迷糊糊的禹或非看到自己的窗帘上有一个人影。他想大概是有人出去上卫生间吧。但是这个人影就站在禹或非的窗前一动不动。有那么一刻，禹或非感觉从外朝里看的话那窗帘是透明的，而那个人影就站在窗外盯着自己。
困意消散了一些，他要赶走那烦人的影子。不管抽烟也好，聊天也好，禹或非要让那人知道这样站在别人的窗外是多么的让人不舒服。
他下了床，老旧的木板吱吱作响。听到声音，那人影终于动了。隔间的门缝像有一只老鼠在钻，一连串摩擦声之后，一个白色的纸条在底下被塞了进来。再转头去看那窗帘，原先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谁？”禹或非浑身一颤，瞬间清醒了。他快速地跑去打开门，可惜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的踪迹。整个大厅无比明亮，却也静得可怕。刚刚那个人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禹或非看了看隔间四周的黑暗。算了，他心想那人肯定躲了起来。
禹或非拾起纸条，那上面是潦草的几个字。不过当看清内容的时候，这简单的几个字却深深地震撼了他。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纸条，再一次陷入迷茫。因为纸条上那个绰号，没有人知道，除了……雷震子！
“小贼，凌晨两点餐厅见。”
禹或非呆滞地站在原地。“雷震子还活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句话在不停回绕。“雷震子还活着。”禹或非鼻子酸酸的，满腔的情感无处宣泄，唯有化作热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再一次看了看远处的黑暗。那个人，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那个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