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月落阶前（一）

第一章

见那阴兵兵团慢慢前来，在冷幽幽的月光下让人不寒而栗。冷君言凝冰霜在掌，准备先来一击。

只见前排鬼魅及至跟前时，冷君言抬手，鬼兵还未靠近便化了粉屑。

涣涣拉着他：“看来他们没有攻击能力。”

果然，大家不费力气，那些阴兵就在气团外围消散了，不堪一击。与鹤思索片刻：“这种临时召唤的方式召不来真身。”

沛轩不赞同：“阴兵的真身不是尸骨吗？难不成玉玺能弄来一排排骷髅？”

“非也。”与鹤摇头，“召那鬼魅来干仗，无非是借他们的怨气，玉这种阴寒之物的作用应该在此。”

于是几人一起挥掌，将那虚成近透明的兵团打散，断墙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洛意！”与鹤走上前，呼喊的声音在黑暗处回荡，“出来！”

自然是无人应答。

与鹤回头：“涣涣，来，弹一曲助兴。”

涣涣会意，便将那肩上的琴解了，席地坐下，把琴搁在膝上。冷君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弹。”他想起她在石洞里弹琴昏倒的模样，有些后怕。涣涣笑说：“无碍。师傅命我奏的是那《镇魂曲》。曲名骇人，可调子柔和，君言哥哥你且听听。”

冷君言在荒山上自然也是听过这首曲子的，涣涣喜欢在临近半夜时弹奏，悠悠扬扬悲悲切切，他闭着眼的时候会看见父母在海上乘坐的那条船，船底不知为何凿穿了，进了水，船边沉了，里头一个人都出不来，皆在沉睡或晕眩中葬身海底。他们在冰冷的海水中冷了身体，灵魂也被禁锢在海洋中，那些深海幽灵的呜咽，渐渐就在曲子中成了低吟。他觉得很好听。

涣涣抬手，按压拨揉，那活人的耳中很温柔的歌曲，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灼热的盾。阴兵排山倒海地过来，就在他们跟前全部化了灰。她的头发自石洞出来之时就没有梳起来，飘散在身侧，看上去很是飒爽。冷君言久久地注视着她，倒是头一次觉察到心跳的错乱。他随着曲子张开了手，掌心一块冰霜慢慢升腾，冷冽的光飞到上空，又如下雪一般落下。

史桃桃怔怔地看着那一对，胸腔真是空洞得很。她咬了咬牙，手里的飞钉压进了肉中。

一曲毕了，阿穆走过去，将她扶起：“涣涣，我第一次听。我从前以为你只会弹那几首歌。”

冷君言不动声色地从阿穆手中夺过了涣涣的手，然后低下身一兜，将她抱起：“你今天走太多了。”阿穆慌得接住了她的琴，替她捧着。

可下一刻，阿穆便举起了琴，挡住了一支白羽箭。

夜雪上前，仔细看了那箭，只见箭身上有银环，正是晗苍的遗物。她问阿穆：“会是晗苍那弟弟的吗？”

阿穆奇怪道：“你认识晗苍和曜凡两位师叔吗？”

“我在荒山上见过晗苍。”夜雪大致描述了一下晗苍的模样。阿穆点头，那不奇怪，晗苍当日跟随与鹤回来，他那堂中多的是寄魂的器物。光是他素日打磨的白羽箭，堂中就还藏有上千支。

“晗苍师叔是个谦谦君子。”阿穆说。

与鹤上前了几步，又回头，叹气道：“冷君言，我本想让你去查探，可你如今抱着涣涣是怎么回事？故意的吗？”

夜雪请缨：“门主，夜雪当日在荒山受晗苍前辈所托，今日想去一探究竟。”

与鹤颔首：“夜雪楼主一切小心。”

不等其他人有所回应，夜雪便拿着剑往前奔去。阿穆想了想，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他师傅，见他师傅也是微不可查地点头，便也携了剑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