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生活之道散文

有间茶坊

2020-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成都乱世巨星

无目的的事往往生出有目的的计划,这是相对我而言的化学变化,于此时候,灰与热挟着刺眼的光线而来灌城之际,昨日一游,像强行重开了凝结泥石的堵塞之门,我踢踩着残渣走进新的活法。

走进三两聚坐的饭店,我犒赏自己了盘卤肉片,这里的特色是卤肉面,也有慧眼者精致的挑拣着专点卤肉,往往是劳累至夜的老师傅两个三个,聚着目不斜视津津有味的咀嚼,肉汁色刚好,流向和稀释度都标志着是盘好肉,如同鲁智深和武松宋江在书里吃得十分过瘾连呼痛快的下酒必菜,当然还是十分期盼有块状的可以手指抓起撕扯的滴答肉汁的大牛肉,光那汁也美,值得吮指和联想酱油拌饭一回,我一向畏惧手指头沾了食屑、黏酱、菜油、汤汁的,那类牛肉汁例外,颇想烫嚼而舔指一试,可惜连模型也没有看到,只有多年前《红高粱》电影中被店家扔上桌滑到人前水蒸汽袅袅的完整煮牛头一个,犹怀疑部分肉可以块嚼,或者那肉中汁定然鲜美,虽然不及书上或者幻想中的肉块带汁,料想可以借此去联想,其味应该不到山颈也在山脚了吧?而这里是卤肉,有热气,有酱汁,刀工好,肉片呈不可思议的锐方形,厚薄相当,短时间拼接成贴盘叠图,你要了这菜,在店家的报菜中,某个往往抱臂在外的固定厨师老师傅沉沉一点头,疾步进入,那表情好像在肯定你说——好眼光!他走回时往往不朝客人多看一眼,即使经过你座位时也仿佛心思专注,他好像是在边走边打腹稿,心已经飞到了灶台前,脚步微微带风,是书里写过的类似深藏不露的内功高手,召之则出,绝无停留,沉浸在比武或者挑战本身,令人无法小觑,像一柄外表朴实又功用难测的略长古剑被嗤嗤磨鞘拔出,并不快而杀气破来,令旁人不敢稍动。点这菜者,往往留神会发现,这老师傅必然亲自端到你面前,笑脸迎人,落案无声,手臂伸长,人离得远,我瞥眼看见他鬓发汗立,白巾搭臂,也许怕窜了体味染菜,也许怕你嫌不够恭谨,当客落目盘中时,他往往会认真看人一遍,当客无暇他顾在动筷时,他也许会在旁悄悄看你动静,这是种我不懂的厨道吧?总感觉有张飞切肉关公端枣来的神韵,有大神在小店,化身布衣,藏不住的大家风范和气度。

冲着汁来,却贪了肉味,临走也忘了试汁,依稀记得汁入了饭,有种夏榻席上添了扇和凉枕的畅快,走出百米,还回味着味,像软肉变成了牛肉干,嚼味难久,余香在胸,是我现在的欣赏从舌尖提升到了抽象的美感,还是本来人家的功夫就是该这样来品味,像“三月不知肉味”才能感觉嚼出音乐之美,那就不得而知了。

把一双已经被昨天的穿街走惯性化了的脚提起就走,急匆匆停不下般一路走去,在熟悉的周围街道上鱼游,想把昨天的双流区游余味扣在今天的过而不顾叠加在一起品味,发现眼不多看的走,在这座熟悉景观的城里,有份汗欲止又人不留的观走感,像以地铁的心理速度去比较平时习惯的地面移动速度的异样一样,有些全新的感味在心里,连不同往常的人潮车流态势也无心多看了,我一个个择着可以一坐的地儿。

一路跋涉,终于来到了自己也觉得不太可思议的“有间茶坊”,它们是三面高楼的某楼底层,一溜儿七八间全都叫这名,原来是一对情侣老板开的,男帅女美,有很多传奇故事,并走着有些杨过小龙女的姿态,多年前看过二人同一小孩,最终看到女的开着深黑奔驰送儿子去七中分校,基本上就是最后一次目睹,然后这七八家就慢慢分别转让给不同的老板,开始还保留着旧名——有间茶坊,最终只尾店在留,其他都换了店招和风格,尾店传过三五个老板,最后曾做过副手的一个姑娘也做了老板,至此不变,而那店名也某一日终于换了,我和很多旧客记忆里,还习惯着这里叫“有间茶坊”,慢慢的,我从旧客变成了怀旧客,不提防也是一两年不来,或半年一两数次了,老板依然喜盈盈招呼,找了新伙计,她也许认得脸,不过不再记得过往。

“有间茶坊”这里盛了我的十二年记忆,它依然像一条镶边银亮的带子在整齐勒着楼脚,对楼是另一类一户一式风格的小院落茶馆,像一条青藤绞缠成辫的绳子,在绕束着另一楼脚,这一带一绳之间,有条刚二车宽中路,路左一片广场平的坝子,路右一块灌丛花枝的草坡,坝子常用来待吹晚风的客,被木花箱栏隔成七八个上下敞的茶坝;草坡则与楼边店阶留出一条小路,挨着坡有着软藤圆桌,用来待白天晒太阳闻花香听林风爱院落的主儿。第三面楼是个隔音停车的路拐,没有茶坊,缺的那一面,是条笔直幽静却热闹多餐的街道,客们便从那里来。

夜风盛满平坝,忽一时风吹得一颗短树连叶哗哗作响,不知何来的单向的执拗的一股风吹冷了刚下座的我,才醒悟过来前人为何要单留下这周围树影夹杂的一桌好位置。自笑着换了位,背靠一墙,伞下望去,左右两排大伞象两排帐篷一样延伸,天边向上都暗蓝好看,像蜡笔画出动人而不真实的底幕,像悬海也像雪顶,我盯着入了迷,想起青城山的夏,想起洱海的白浪边,也想起天苍苍野茫茫的夜草原。

人聚着,语声悄悄,晚而依恋,我想着未来几天渐渐多起来的意外邀约,想起需要面对的矛盾误会,想起自己人生期望中的时间段,想起需要去学习和进入的未知荒田,咀嚼中心情像渗漏进石缝的水滴、水汁、水凉,让乱序杂绪的我,不胜心里的跃跃欲试,稍坐微感,举步径回,本想回看新名,却直接忘了。

或者,它有它的年代,而我该有自己时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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