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维尔岛摆渡人

迪维尔岛上的海湾风光。图片版权为作者所有。

再次搭乘驳船上迪维尔海岛（D'Urville Island ），摆渡人克雷格船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长相英俊，面带倦色的年轻人。

迪维尔岛位于新西兰南岛顶端的马儿堡峡湾中，它以法国探险家Jules Dumont d'urville而命名，是新西兰第八大岛屿，在面积约15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零零散散地居住着50多位居民，以经营大型农场或者渔业为生。

地广人稀的迪维尔岛却因其丰富的渔业资源，旖旎的海岛风光和安静的生活环境，吸引着人们前往观光小住，或进行渔牧产品的交易。驳船是该海岛与新西兰南岛相连接的重要交通工具之一。

岛上安静的海滩。图片版权为作者所有

海岛与陆地的距离虽不远，可潮涨潮落，海峡间形成的一股湍急的漩涡式暗流却是极为危险的。

相传在白人殖民者来到了新西兰后，曾有许多的船只为了登陆这个当时由毛利部落居住的海岛而被海流卷入海底，只有法国探险家Jules Dumont d'urville船长在仔细地观察了海峡间潮起潮落与暗流的互动关系后，找准了时机度过了海峡；他所总结出来的摆渡经验，也被沿用至今。

我在多年前与家人前往迪维尔海岛时，认识了克雷格船长和他的家人。

那时的他已步入中年，将手上的四条渔船和捕捞公司卖掉，靠着经营从父亲手中接下了驳船摆渡为生，在迪维尔海岛上家族世代拥有的海湾里平静的生活着。

记得他为我们一家人摆渡的那一天，曾驾驶着驳船绕过海潮的漩涡，指着对岸被暗流不断冲刷着的悬崖的下方对我说道：

“看到那一块小小的石碑了吗？那就是我父亲的墓地。父亲为上岛的人们摆渡了一生，临终前特别交代我将他葬在那片漩涡旁的悬崖下方。他说尽管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要与这片被他征服，与他为伍了一辈子的危险的海峡为伴，做一位优秀的摆渡人曾是他一生的骄傲啊！”

图为连接狭窄海峡的驳船。图片来源于网络。

几年前，我先生告诉我说克雷格船长打出了广告出售驳船摆渡的生意。很快，一位来自基督城的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便放弃了城市里的一切，用仅有的一些积蓄加上银行的贷款购买了驳船生意和克雷格船长家在海湾里割出的一块望海的土地，携家带口地搬到了迪维尔岛。

克雷格船长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在每天适当的时间，用最巧妙的方式绕过危险水域，将驳船开往对面；并且帮助从城市来到岛上定居的一家人尽快地安顿了下来。

由于无钱盖房，年轻人与妻子和两位年幼的女儿一起住在房车里；岛上没有学校，妻子便与新西兰教育部门取得联系，通过英特网来使女儿们接受公众教育。

一家人靠着驳船摆渡的生意一点一点地还着银行的贷款，并且用剩下来的钱自己动手建设着那块望海的土地。

图为站立在驳船上的作者。图片版权为作者所有。

我站在驳船的船头望着年轻船长那带着倦色的脸，心想岛居的生活一定是不易的；可是他们又为何告别了城市，携家带口地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讨生活呢？

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年轻人伴随着轰鸣的驳船马达声对我喊道：

“看到了吗？对岸岛上山坡上的那个小白点，就是我们一家居住的房车了。我觉得我们好幸运，能够远离城市的喧嚣，让孩子们在纯净的大自然中长大。总有一天，等我们存够了钱，我们会把梦想中望海的大房子给建造起来。只要征服了这片危险的海峡，有这艘连接陆地的驳船作为交通工具，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城市购物，然后回到我们天堂般的家里……”

海风吹起他挂在额头上潮湿的，深棕色的头发，我看到在那一份混合着征服了危险海峡的骄傲的微笑中，对生命的热爱与对平静安详生活的满足感，如清澈的泉水一般，似乎将他脸上的疲惫冲洗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