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雨季

一觉沉沉睡到中午，朦朦胧胧听见过外面有鸟鸣和雨声，还以为是在做梦。醒来拉开窗帘，果然还有滴滴答答的雨，各色的伞在楼与楼之间穿梭。

今年的天津，雨水还真是多。

雨天，有一时兴起出门游玩的，也有触景生情感慨万千的。很多诗文都是这样写出来的吧？

天气和季节的变化，眼之所见，身体所感突然不同了，难免会触及一些平日里安安稳稳的情绪，尤其是在半睡半醒朦胧间，更带了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比如，对自己来时的那个地方--

那里的雨，是什么样子呢？

春天时就在想了，家乡的春天，又该是满眼清丽了。路旁在开着什么花呢？桃花梨花何时压满了枝头呢？醒来的河水荡漾着绿波是怎样的风景？草和叶子，也一年比一年盛，一年比一年高了吧？

记忆已经模糊得只剩些颜色和画面的碎片了，已经说不清她的样子，连时令都开始混淆，只有身体还能想起身在那里的感觉，风一吹，多了些清冷。

雨呢？雨是怎样的？

每个月都会下雨吧？还是在放假的时候下的。

灰蒙蒙的天空，被雨洗过的草木青翠欲滴，格外诱人。那口长满芦苇的池塘，像仙境的入口一样，盛满天上碎下来的水。屋檐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天睡眠安稳，躺在床上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都觉得舒适无比。

这份舒适里，又带了些许不安--没个几天雨停了就开学了。倒不是不喜欢上学，只是眼看着安静清闲的日子一点一点减少，内心里的焦虑与紧张也一滴一滴地累积起来。

两种情绪像漏斗一样，此消彼长。

直到现在，都害怕雨停。因为下雨的时候，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什么都似乎会推迟，留点时间给自己片刻喘息。以至于每次雨天我都会想起张爱玲在《小团圆》里写过的：“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那些事情，要真细数起来，还真是跟记忆里的雨一样，连绵不绝，没完没了。

在广东也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那里的雨很漂亮，世界上没有一种画笔和颜料能描摹出她的梦幻与风情，连相机也捕捉不到她十分之一的美丽。可惜，除了在路上措手不及淋场雨的惊奇与欢乐，我再也没有别的有关雨的记忆了。

在家乡的时候，大多是在学校里住。也并没有完整地感受过见证过季节的变化，校园里的植物是常青的。后来就习惯了通过感受温度，湿度和光线的细微差异来捕捉天气的微妙变化。

每次放假都是雨天，不似江南地区的情调，有着别样的静谧。

最后的高三的那次雨季，恰逢一天暴雨，受了烫伤，刚刚巧巧伤在脚上，步伐和节奏都慢了下来。趁着心情的低落，认真地赏了赏此前未曾留意的风景，那时突然懊悔自己从来不细看身边的景色和人，直到快离开的时候才开始喜爱珍惜。果然，那真是最后一次。

现在，常常告诉自己要多多留意，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错失许多细小的乐趣。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睡个大觉之后看见雨这么惊喜吧？

我不喜欢听“眼前的苟且”，远方和故地总是魂牵梦萦，人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总是重复着后知后觉的失去，就像错过每一次经历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