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人31
事实上,船在退潮时刚刚搁浅,周边的海水还是有过膝的深度。
我正想着在竹园里喂完鸡食,就撑着竹筏到船上等如花,可在一个鸡群抢食的不经意间,我回过头,如花的身影在竹林拐角的海滩处出现了。
秋天的竹林依然葱郁,但也夹杂着枯叶,在洒满阳光的洁白海滩上,也独得一片明晃晃的荫凉。
如花从海滩上走进竹林荫里,仿佛卸下一身圣光的仙子,笑意款款,虎牙尖尖。
我放下捣搅鸡食的木棒,笑:你是怎么上来的?
如花停在我身前,眼里是玩味的光:水上漂啊。
原来是失传已久的轻功水上漂,你不怕被人看见?我看她鞋子和裤管都没湿,依然奇怪。
如花眼里的玩味又浓了些:好吧,我其实是脱光了衣服裸泳上来的。
这样被人看见了更不好吧?
没事,我把衣服都缠在头上了,只露了一双眼睛,即便有人看到了,也只是看了一副皮囊。
人家想看的不正是一副皮囊么?
不露脸的裸照,你能看出什么来?
这倒也是。
皮囊都是千篇一律的,如花说着,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侧脸:脸才是灵魂。
说得好像她真的是裸泳上来的一样。
若不是如花的虎牙尖尖让我想起了大个子,我恐怕得亲她一口:怎么你不磨牙的么?
想知道?
有条件?
你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有买卖的吻,岂不是太廉价了?
廉价也是有价无市。
那我宁愿它窝在我心里有市无价。
过了这村,可没了这店。
我们上次分别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不,这依然还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如花眼中玩味的光终于被她收回,换上一味略带调侃的一本正经:不就是一个吻嘛,都一把年纪了,想那么多,你不累么?
我笑:你既然不累,那你亲我一下。
那,把脸凑过来。
我继续笑:这脸可凑不过去了,上次挨你的那巴掌,它还记着呢。
哦,那这次凑右脸过来。
我抓起如花的手,她的手依然如记忆中的那样冰凉,但很快,她的手就变得像我那样温暖了。
如花走近我一小步,几乎贴上了我的身体,笑:手也牵了,抱也抱过了,就差一个吻了。
我任由自己陷入如花充满魅惑的眼神里,如花眼神里的挑逗也越发浓郁。
我想,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之下,她的手应该打不到我的脸了,但她的膝盖还是能轻易攻击我的下盘。
权衡再三,我还是找了个借口:吻还是留着吧,那么多鸡还在看着呢。
在如花分心向鸡群看去时,我抽身离去,不过,手慢了些,如花紧紧地抓住了我们牵着的手。
机灵的我耍了个小聪明,回头俯身正要亲吻如花的手背,如花瞬间松开我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呵呵笑:这不算。
我也笑:你说的亲一口,又没说亲在哪里。
如花继续笑:我又不是妖怪,你怕我吸你阳气啊,冻龄技术你不是最了解么?
不是因为这个,我说着拿起木桶,关上竹园的门:我跟大个子有约定的,发过誓的。
很毒的誓言?
我走到如花身边时,向她请手走回庭院:我们的誓言没有惩罚,只是发个誓,你知道的,机器人的世界里,程序不允许,便不会去做,惩罚没意义。
如花与我并肩走出竹林:可你又不是机器人。
可这是我和机器人的约定,我总不能还带着人的面具吧,毁约容易,但毁的只是个誓约么?
那还会毁些什么?
呃,比如,啊,那个,好比,好比一个人对着树洞说了一大堆谎话,那他的世界里还会有第二个树洞么?
庭院门口站着的木头人和钱小姐终于等到我们走来,木头人耳尖:谁对树洞说了一大堆谎话?老头子又对如花小姐表白失败了?
钱小姐突然笑。
如花也一起笑:他刚才在竹园里都不肯亲我一下,还借口说有一群鸡在看着呢。
钱小姐和木头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我,钱小姐满怀笑意地期待我的解释,木头人却来了一句:老头子的借口一向拙劣。
这仿佛给了我一个台阶,我笑:呃,饭点到了哦,你们饿了么?
对吧?木头人哈哈笑。
钱小姐和如花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