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命活成一座宝库

2016-05-09  本文已影响0人  千年老妖520

我是科盲,对于相对论仅限于名词。按照网上以讹传讹的说法,坐在一个炭炉边,一分钟长于百年;坐在一个美女旁边,芳香袭人,一百年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已。

如果是如一贫如洗的阿里巴巴一样站在那座巨大的宝库门口呢?

只恨太短。

“芝麻开门”的咒语属于阿拉伯,这座宝库的密码已改为:茶。

我是爱茶的,不过完全不懂,对于茶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每天上午能一边上课一边喝掉六七缸,大概就是妙玉说的饮驴。春节前的一天午后邓贤老师看着我装着喝茶的微信头像说,喜欢喝茶就应该懂点茶,等春暖花开,来麓山补补课吧。

今年蓉城的春天来得太迅猛。邓老师的话刚刚说完,蓉城已经温暖如春。那时太阳天天明艳照眼,草堂的红梅已经怒放,山茶花更是恣肆娇艳,微信圈里每天晒春花的图片争奇斗艳,我想,不远的麓山一定早已春光烂漫。不过,邓老师手中的新书正在最后冲刺,三年一剑,呕心沥血,不能打扰,不忍打扰。

立夏,新书杀青,麓山成行。

初夏的麓山,春红已逝,有几只野鸳鸯在懒懒的划水,虽没有“沙暖睡鸳鸯”的娇憨,但还是有些意外:社区里有野趣,不太多见。芦苇随着微风摇摆,青青的长长的,似乎是婀娜的女孩身姿。帕斯卡尔那句关于芦苇的句子名气太大,我总是一看到芦苇就会条件反射想到她,还好,婀娜的芦苇,一般无脑吧?

邓老师的阳台可以眺望水中鸳鸯,风中芦苇,水边栈桥。不过,茶课一开始,它们都化成云朵飘走了。

时间是懂得看脸色的,对于芸芸众生从来都是刀削斧砍毫不留情,无论当年的脸多么粉嫩,最终都逃不过沟壑纵横;对于邓老师,它却温柔得很,如轻风拂过,悄然无痕。

与看书、听课的习惯一样,我最喜欢猜开篇。我想,是先从茶的发源讲起呢?还是从茶具讲起?是讲泡茶的艺术呢?还是从水与茶叶的相溶讲起呢?

邓老师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当年讲课,三个小时他不是坐在桌上就是在做乒乓小跳;不端茶杯,不带讲义,从不知道他今天会出什么怪招。他把一只茶罐放在桌上。茶罐浅灰,极其细腻润泽,我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罐却觉得心底产生亲近之感。试着问,是紫砂?果然来自宜兴艺人家。

打开罐盖,深褐色的叶茎,看上去很有一些年头。邓老师说,06年1200元购得此茶饼,前些时候有人出价18万欲购被拒。邓老师说,人生苦短,10年的生茶,已经可把茶汤酿成葡萄酒的红亮,让给人家干嘛?说话间,真有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得意神色。

18万的老班章,茶中之王,这个开篇不仅华丽,更是有金石之声。茶汤入口微苦,而后回甘,香气下沉,舌底余香,有劲度有力度,一瞬间把我带回藏在云雾山巅的勐海与景迈茶山。古茶树常逾千年却枯瘦矮小,自然的晨风夜露全被叶片吸取,不动声色,千年沉默,却是惊雷一般的回响。

老班章退场,两袋仙凡界登场。正山小种,红茶鼻祖,茶汤琥珀一般,细闻,烟熏味道袭来,大概这是中国的盖章啰。天气并不寒冷,可是我居然神使鬼差想起白乐天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红泥与红茶相去甚远,乐天与我也隔着千年,茶与酒一酿一制,隔着幽深而潮湿的地窖,却还是无厘头的联想到一起。茶与酒,大概都有醉人之功。

喝茶间,已说到张大千。邓老师耗去三年半之功,读完关于大师的几十种书,通读中央美院的所有美术教材,涉猎大师海内外儿女提供的各种海量资料,最后,邓老师说,我是与大师灵魂相通的。我懂他。五百年来一大千,终于完稿。而这本书,将是邓老师12本作品中最寄寓厚望的作品。

我有些愣了。我也写东西,从来不会写长篇,心急火燎一般一气呵成从不改稿,我是借写字来休闲的人。

五点时分,我们继续享用极品滇红。我能欣赏厚味,但我心底里是轻奢的。老班章也好,烟熏味的岩茶也罢,我可以尝尝,然后站远了欣赏;滇红,香醇润滑,色香味俱佳,我发现,这才是我心头最爱。

邓老师还在讲黄山松。绝岩峭壁,不畏瘠薄,不畏风雨,劲节蓬勃,四季葱绿,很激励人啊。我想起邓老师的《大国之魂》,三易其稿,几百万字的稿件最后又回到30多万字。厚味,是邓老师的最爱吧?难怪他说,他要主攻普洱系列。

喝茶之余,我们看壶。几十把紫砂壶把人看得眼花缭乱。我们围着桌子的茶客老老小小四个,对于紫砂都是外行。邓老师将一把我们赞不绝口的壶与图片中的同一壶做比,我们发现,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两只壶壶口一圆润一生硬,壶顶一短一略长,略长的只长出一颗粟米的高度,却显得匠气十足。大师与匠人的区别其实只在于细微的差别,匠人一味机械模仿,大师却是创造出艺术境界。

所以,仅仅是喝茶,我知道,我只是那个偷了秘语站在宝库门口手足无措的阿里巴巴,尽管我如阿里巴巴一样心底纯良,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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