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挑(五)

2017-05-10  本文已影响13人  你是此生最美景

 大四一年过去得格外快。毕业季,大家在闷热的空气中穿着厚厚的学士服疯狂进行最后的派对,而我只能一个人窝在宿舍看小牛和热火的总决赛。  因为挂科太多,并且有不良表现,我不得不在这个大学再呆上一年。我没有悲伤。我得到的比我失去的要多得多。接下来,我要好好地活。云淡风轻,鸟语花香,目标明确。日出不翘课,日落不Data。  我在篮球场找到北岸,正是在社团新老社员告别的时候,他没有选择聚餐买醉,而是组织大家在学校的新球馆打了一场3V3。球馆里放着周杰伦和科比的新歌《天地一斗》,低年级的学生一边玩着花式篮球一边跟着哼哼“Ko Ko Ko Be,Be Be Be Ko,Ko Ko Ko Ko Kobe Kobe Kobe……”  我远远听见他说:“国际标准篮筐的高度是3.05米,用你的摸高加上弹跳,如果能在篮下合理冲撞区垂直挑起完成扣篮,那么,你才有可能在比赛中完成扣篮。否则绝对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场边一个女生追问。是夏玲。只要稍稍有观感的人就能看出,像她这种身高1米65,连篮筐都不一定扔到3米05的娇小的女生,问这种问题,实在毫无进退感。  “没什么。”林北岸笑笑说。  “请问什么是摸高?”夏玲又问。  “两种解释方式,你要听复杂的还是简单的?”  “先说复杂的吧。”  “用你的臂展减去10公分后除以3,加上你的净身高后四舍五入,大致就是你的摸高了。再加上弹跳,能超出篮筐半个手的高度,你就能扣篮。”林北岸说。  “那么,简单的呢?”  “简单地说,就是你站着能摸到的高度。”  社团成员都笑了。  “——除非,那个人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我走过去,林北岸笑着和我打招呼:“嘿,好久不见!”  “不算太久,一个赛季而已。小牛赢了,你打赌输了。”我说。  “你们……”我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不行吗?”夏玲笑着反问,“还得感谢你呀。那天你走了之后,北岸还愣在那。我就抱住了北岸。他回过神来说让我滚。”  北岸有点不好意思地示意夏玲不要再说。  夏玲不领情,抢着说:“我告诉他,让我滚是难事吗?从高中开始他需要和哪个女生有私密空间我不是自动滚得远远的?我承认和南北的事是我不对,这么多年,给你当的每一次裁判,给你递的每一瓶饮料,和你到一样的大学,报每一次NBA的比赛数据,我犯过一回错么?我只是女生,怎么就不允许犯一回错呢?”  “我的错,我的错。”林北岸笑着说。  我们三个人走出球馆,在校园漫无目的地走。  “那个球,为什么吹我进攻犯规?”我问夏玲。  “这个嘛,不好说……也许看到你的反应我觉得愧疚……也许是怕你们打起来……也许只是怕北岸受伤,说不好。”她和北岸相视一笑。  “哦,这样……那个篮球馆还没有名字是吧?”我不再追究,选择转移话题。  “捐钱建球馆,是我爸。因为私刻公章和逃税,涉案太高,想做公益掩盖,还是没能逃脱,被判了15年。”北岸淡淡地说,“篮球有篮球的规则,商业有商业的规则,而逃税算不上创造性的诡辩。那段时间我一直心情不好。他事发后,学校自然想极力撇清关系,所以球馆就一直没有名字。到现在,我反而想通了。”他表情从容,似乎已经完全从这件大事中走了出来。我们的生活并非被篮球全部占据,总躲不过惊涛骇浪的敲打,永恒纯粹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少年之梦罢了。  “那爱情呢?爱情有没有规则?”沉默的许久,再次转移话题。  “没有吧。”林北岸说。  “没有吗?”夏玲反问。  “有吗?”林北岸一努嘴,指指老式篮球场的旁边。  是苏美航。她依旧坐在原来的地方戴着耳机听歌,只不过旁边多了一个白衬衣的男生。两人共同一副耳机,相谈甚欢。  “曾经我很爱她。我一直认为她是个姑娘,而不是个妞。我一直没有想好以怎样的方式告白才能显示我有多爱她……”林北岸说。  “后悔啦?”夏玲撅起嘴打断。  “没有没有,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交集。”  凝望那个熟悉的背影良久,我对北岸说:“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上篮,其实,我小时候从假山上跳下来没,左脚骨折,成了扁平足,上篮时第三步不能发力,会隐隐作痛。第一次见面时,你只知道我心烦逃课去抓篮筐,其实我心烦的是这个。后来我练习投篮。就在那个位置的球场,我一直在陪她。你知道对于一个投手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稳定?”北岸试探着问。  “是右手的存在感。无论是腾空还是身体失衡,只要能找到右手的存在感,就能把球投进。于是我经常到这个篮球场找存在感。这个地方太熟悉了。我习惯在这个地方以默默的节奏存在,她在,节奏就在。”  远远地还能听到新球馆的音乐。是周杰伦和科比的《天地一斗》:  我深藏不露/我身影如梭/如沙鸥只求/天地一斗/球场夜如墨/街灯亮如昼/为了驰骋一宿/胜负不皱/我锐利如钩/你防如铁胄/平分秋色幽了/天地一默/一笑泯恩仇/必争无王寇/快意且开阔/多年以后  我想起了和北岸一起练球的日子,仿佛并不遥远。土操场,旧球架,带着土腥味的风。我们为了胜负驰骋一宿。球场夜如墨,街灯亮如昼。快意且开阔,已是多年以后。  “怎么样,来一局?”我问。  “刚才那场告别赛之后,我答应夏玲再也不打球了。”北岸一摊手说。  “为什么?”  “她不喜欢我打球。”北岸说。  “玩不起了?”我邪恶地笑了。  林北岸无奈地想避开挑战:“My man……”  “——I am not YOUR man.”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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