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58）——麻皮爹打狗

跟上来的陈愣子得了一个大白眼：“瞅你能干成个啥！”老爹鼻孔里喷出股子火气，兀自低头往家去。“嗳，俺上哪儿讲冤去？”他把沾着西红柿汁水和成的泥巴手展开，再把胳膊并立到身体两侧，屁股一夹，像是助力似的紧跟上去，“摔了一身脏，真是倒霉！”

迎面走来经常碰面的大黄狗，这会儿在太阳下边晒得蔫了吧唧，哈哈吐着的舌头耷拉到下巴底下，明明墙边还有一条阴凉道，那傻狗却不知要走在下边才会凉快，低着头，摇摇晃晃地和他们父子二人碰面了。麻皮爹分明看到它路过老爹时没抬眼，可偏偏经过他时，那狗抬眼瞅了他，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眼睛里放射出戏谑的光，嘴角竟然显现出扬起之势。“狗日的，轮得着你个畜生笑我？”麻皮爹上去就是一脚，踢偏了，黄狗四腿发力，“嗖”的一下从他身边跑过去，站在5米开外的土道上，并不叫，而是露出一口白牙，接着冲他笑。

“哎哟喂。”麻皮爹停了下来，和黄狗四目相接，他举起那只红彤彤的手掌，伸出沾着泥巴最多的一根手指头，“有本事你别动，看老子今天把你皮扒掉吃了你不？”他膝盖微弯，脚底发力，使劲一蹬，朝狗跑去，嘴里还不断骂着黄狗的祖宗十八代。

狗在前边不怎么用力地跑，扬起一小股烟，麻皮爹在后边吃力地追，踢踢踏踏起了一大股烟，榕树下坐着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当属小娃儿们笑得最响。追了半天，麻皮爹突然醒悟自己好像是被狗耍弄了，他便不再追狗，而是把声调调高了好几倍，冲着黄狗跑的方向骂起来：“俺告诉你个狗日的，不要狗眼看人低。”他把身体转向大榕树，继续高声喊，“咱这儿的人都给俺做个证，等俺哪天逮住这个狗东西，先揪掉它这个多余的舌头，挖掉它那个不识好歹的眼珠子……”

“哈哈哈哈哈……”树下的小娃儿看到气急败坏的麻皮爹，腆着圆溜溜的肚皮正笑不停，听闻愣子放出这么段话里有话的说辞，几个婆子上来一把捂住孙儿们的嘴巴，厉声说道，“不准笑了。”

“呸。”麻皮爹扬长而去。旁人是看不到的，此时他肩膀上的那两个小人又吵了起来，一个说，“干得漂亮，真是威风。”另一个说，“有个屁用，外强中干。”吵啊吵的，就路过了二柱家门口。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