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了

我妈曾经在棉厂上班，那年她病了，正好赶上我放暑假，让我替她上班。我妈在棉厂打扫卫生，我替她上班自然也是打扫卫生，那里很多都是附近村里的人，遇到不少同学，闲下来我就和同学聊天，那天正聊着，远远看到过去一个人，那个人冲我伸大拇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回以微笑。

紧跟着又过来一个人，同样是冲我伸大拇指，心想这是怎么了，也没多想接着和同学聊天。一会过来一个人，细高挑头发斑白又稀少，胳膊里夹着外套，指着我骂骂咧咧就过来了，由于车间里噪音大，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主任跑过来解释我是新来的，那个人才转身走开。

后来我问同学伸大拇指什么意思，同学告诉我说伸大拇指意思是老板来了。从这开始只要有人冲我伸大拇指我就赶紧干活，后来我也学会了伸大拇指，伸大拇指是车间里的暗语，这个暗语也许只有老板不知道吧。

棉厂三班倒，机器二十四小时转着。在这里上班的人，吃饭基本都是站着或者走着边干边吃，吃的永远是包子、饼和水。零点是从十二点到第二天的早晨，一个晚上不眨眼不停歇。有的人能睡觉，就像我打扫卫生，到了后半夜可以找个角落里睡觉。

我虽然能睡觉，一个小时必须起来干活，五点以后就不能睡了，起来收拾垃圾倒在车间外面。收拾垃圾时，经常看到有人往衣服里塞棉线。那天晚上我睡着觉，听到有人喊我，睁开眼睛一看是主任，主任示意我别说话，他让我把一些成品棉线装到垃圾车上，然后盖上垃圾，拉出去倒垃圾的时候，把那些成品棉线扔到墙外。

有一次，我正往外扔着，保卫科的人突然出现，冲着我伸大拇指。我赶紧推着车子藏起来，等着老板进了车间我才把剩下的成品棉线扔到墙外。棉厂的工资少，干的活累，有的人就偷。

我越来越不愿意帮着主任干那事，主任可能感觉到了，她后来再没让我帮他。棉厂有一个人给我介绍对象，介绍的女孩是A班的，我见过她，挺不错的女孩，长头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我在她心里的印象也不错，每次我主动和她说话，她都有说不完的话。那天晚上下中班，天上下着雨，她问我有没有带伞，我说没有。她说别回去了，让我住她宿舍。当时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她宿舍里整洁干净萦绕着清香。

我们刚聊了一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静的只能听到雨打树叶的声音。忽然一个声音参杂进来，是脚步声。她紧张的站起来说他来了你快躲起来。我说往哪躲？她说你往床下面躲，我赶紧钻进床下面，进来一个男人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便跟着男人走了。

等着他们走远以后，我从床下出来，来到门口一看雨小了，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