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识

当亲爱的人老去(90后版)

2020-12-18  本文已影响0人  伍识

白hippo,95年生,自高中起留学北美,于18年回国工作,国际会计师。

01

高二的时候,母亲送我去美国留学。

十四个小时的航程,对于从没经历过如此漫长机上时光的我们来说,有些不安。

从小我就害怕长途旅行,出于对驾驶员的不信任和略有些极端的惜命主义,我几乎很少在这些交通工具上睡着过。

直到起飞的前一刻,我都在拼命地安慰自己,要休息。

国际航班的位置空间,比国内航班的稍窄,想拉伸只能去机尾的自助区站着。

母亲没有休息,开着夜灯在看书。

我静静地看着机舱玻璃上反射的她沉静的脸,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02

下机后,学校派了车来接我们。

对于完全依靠着英文翻译软件交流的母亲来说,她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封闭了起来。

我需要当晚住校,而母亲需要独身前往几公里外的酒店。

离别的前一刻,她仿佛开启了生存本能的模式,反应有些迟钝,对我重复着“纽约好大啊”这句话。

那一刻,我强忍着眼泪上涌的冲动,努力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看着她,她看着天空,两人的视线都很浑浊。

我将她送上了车,嘱咐好司机,看着她离开。

她当晚发了一条朋友圈,说酒店好空好冷,那是一条与她淡然形象一点都不相符的说说。

我很吃惊,也很心酸。

我一夜无眠,我想她也是如此。

03

我愈发得忙碌起来。

对于一个托福80分,出国只到过新加坡这个普通话十分便行的国家的普高女孩,要一瞬间接受如此大的生活转变,前路必定是坎坷的。

刚进校的那两天,我就像一只影子,尴尬又踌躇地留心着本地学生如何登录学校网站,如何在cafeteria点半自助卷饼,如何在图书馆借阅,甚至如何在A栋的走廊里午睡。

看似平静的开端,却无时无刻不令我的自尊心隐隐作痛。

我因过分专注于在学校的起步,而忘记了当时母亲的处境。

如今每每想起,总心有愧疚。

04

她的心里似有一颗种子,将那些她所短暂经历过的窘境,成倍地预见在了女儿的未来之路上。

她开始担忧,开始害怕,开始自责。

曾有一天早上,她因回应不上服务员的一句“morning”而怔愣许久;一天深夜,突然一个电话叫醒我,说想到宿舍与我同住……

她各式“天马行空”的想法轰鸣着我的大脑,也击碎了我的“退路”。

她像个婴孩,需要我的陪伴与帮助,在未知的环境中显得脆弱不堪。

我疼惜那时的她,也疼惜那时的自己。

她在美国停留的那个星期,仍坚持每天从酒店坐车来见我。

她在努力一点点地恢复状态,进步了许多,仿佛为了女儿,身体里瞬间爆发出很多能量,支撑她做这些对她来说很困难的事情。

我能听见,她在电话那头抹眼泪。

也许从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脆弱开始,我就变得愈发坚韧了。

以前,母亲在我的心中,是个能力非常强且自信的女人,自那以后,我发现,在这个家里,我需要承担另一半的责任,去保护她。

离开的那天,她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撒手,说想把我带回去,她后悔了。

回国后,她度过最艰难的几个月,在我离开所带来的失落与想念中自我重塑。

05

几年一晃,我时常大半年不回国。

渐渐地,在电话的交流中,她总觉得自己跟不上我的速度了,声音之中疲态倍显,我的心也备受煎熬。

那些年,我陪伴得很少,多是舅舅在照应着。

幸运地是,家人身体还算健康,多少能令我宽慰些。

直到毕业前夕,我收到了一家国内公司的offer,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去向。

我最终选择了回国工作,虽然不与母亲身处同一个城市,但她相当满足。

我时常回去看她,母女之间聊聊天散散步,分享一些工作生活中的烦恼,听听她的意见。

现在我觉得很幸福,因为对于我来说,终于能回归到自己的家庭了。

我尽着最大的努力陪伴我最亲爱的人,就像这二十多年她所做的一样。

家庭成为了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我精神的源泉。

作为一个平凡的人,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所在。

注: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今日小知识:

美国电话诈骗非常多,会伪装成警察要求提供银行卡号和个人信息。

通常以护照被盗用或在海关处扣留了以本人名义寄出的大量违禁物品为由进行“问询”。

诈骗分子多为广东口音,号码为百度公安局认证号码,所以一定要警惕。

这是伍识的第 129 个故事

很高兴遇见你和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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