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

这花盆里看起来稀疏不堪的植物是绿萝。

办公室里满眼都是葱郁鲜亮的绿萝，一盆盆摆放在走廊两侧的立柜台面上。这是室内最好养活，也是最吸收甲醛的植物。植物租赁公司的人每周都给它们喷水、浇水，让这些植物的叶子绿得充盈挺拔。

有的喜爱花的人，在自己的工位上摆放了盆栽，有绿萝，富贵竹，也有水插的鲜花。为工作环境增添一点雅致和情调。

我比较粗糙，对环境要求不高，不善侍弄花草，只是当有人送我，我就接管下来。我现在背后的窗台上摆放了七小盆植物。有五盆是吊兰，有一盆不知名的草，另外一盆就是这绿萝。

五盆吊兰来自于Kelly的赠送。她是楼上的工程师，和南希关系很好，热爱栽花弄草。她曾送过我一株天竺葵的幼苗，还细心的在花盆外侧贴了标签：天竺葵。很可惜，我手拙，最终没有看到天竺葵开花的样子。后来她又带了几颗吊兰植株给我，告诉我只要把根部埋在盆里，就会生根成活。我依此照做，每天浇水，吊兰却日益枯黄。以为又要养不活了，没想过了一个长假回来看见吊兰竟长高了一些。于是知道了不能过度浇水。我在每天重复的工作中又虚度了不少时光，吊兰长高了又发出了新枝，从窗台沿长长的垂落下来。某天，老板偶有闲暇，把垂落下来的吊兰植株剪下一些，移栽到另外的盆中（这几盆原先的植物也是在我手中没能成活）。这样，被我养的快要死去的吊兰植株，现在已经在窗台上排成了一排，即使我时常忘记浇水，也懒得拔去盆里的杂草，却并不妨碍它们欣欣向荣的生长。

我比较在意的不是吊兰，而是吊兰们身边的这盆绿萝。

它其实不算是一盆植物，它应该本是从办公室的盆栽绿萝上剪下了的一枝藤。这枝藤多年来一直从老藤上发出新芽，随着新枝长出，它变得越来越长。期间有数次被人索要剪走了嫩枝，随后新发出的藤叶又会很快像吊兰那样繁茂的垂落下窗台。我希望它能生长的像其他盆栽绿萝那样立体，蓬松一点。我把一米多长的藤盘绕起来，这样看起来却显的很怪异。也许每天做清洁的阿姨看到它，都会暗自嘲笑，这绿萝好丑。

可是每当我给几盆植物浇水时，我会特别留意一下这株绿萝。看见它靠近根部的老藤变的黑硬，拾掉枯萎的黄叶，又充满希望的看到仍有新芽从枝头发出。在我看来，这株不起眼的绿萝凝聚着时光。

我是从南希手里接管了它。

南希生小豆时休产假之前，把她桌上唯一成活的植物托付给我，就是这株绿萝。当时它还插在一个黄色的塑料杯子里。南希每天给它换水，我接管后也坚持着给它换水。它发芽很快，实在省心。后来我把它移栽到了死去的天竺葵的塑料盆里，于是它在土里扎根了，根系甚至穿出了盆底，藤也长的更加粗壮了。南希把它交给我时是2011年，可能它在被南希剪下时是2010年或者更早。可以说它的年龄比小豆还大。它生长的这几年，南希的小豆已经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婴儿长大成了活泼好动的小学生，并且有了漂亮伶俐的小妹妹。它默默见证了南希在公司的成长和收获。在我们被时间拉扯着前行的日日夜夜，它悄无声息发出新芽，凋落了旧叶。它的藤变的很长，仿佛这几年一直专注于直线型的延伸。它的老藤已经很干枯了，我有点担心是否会影响它把吸收的水分传递到新芽。也许把新芽剪下栽培在水里或土里，它会长出更多新叶。但我有点不舍，不想丢弃它的老藤，因为它格外有意义，值得继续留存珍视。

希望南希看到。

今年你终于决定离开公司了，你说离开前会过来办公室和我们约饭。建议你过来时顺便带走这株绿萝。这几年你收获着，它也悄然的积累着。希望你离开公司时，能把它带回家继续栽培。当在家里无聊时看到它，就能想起职场生活的点滴，也许拨开工作的繁琐无聊的记忆层，还能回想起更多开心的时光和难忘的人。说不定等小豆和小妹到了懂事的年龄，你还能指着这株绿萝告诉他们：知道吗，这绿萝的年龄呀，可比你们还大呢！然后给他们讲讲你工作时的故事。

一株绿萝的生命有多长，我很好奇，毕竟它已经生长了7,8年了。也许它能够在你的照料下延续触发新叶的生命力。如久酿醇香的酒，越积淀，越醉人。希望当你翻开生活新篇章之时，它能继续陪伴你，被你的快乐和幸福滋养。你也能尝试像它一样的聚焦本质提炼自我。不悔过往不负当下，内心安定就能持久。

PS：这个季节，办公室外面的银杏叶又金黄了，从一排的银杏树的侧面看过去，赏心悦目。想起了去年银杏叶金黄的时候，我和同事安妮感慨被无意义工作耽误和虚度的光阴飞逝。期盼未来一年不会在同样的角度迎接银杏叶子转变为金黄。然而，今年银杏叶又黄时，我们无力的承认：重复的工作又循环了一年。这样的轮回是持续到2018年吗？但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