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么我也不过而已。
生存是什么?生存就是不择手段的活着。
很简单的道理,早该明白。
眼前就算是看不见,双手摸不着,全身的感知都给予否认,也在所不辞,不用想那些没有用的,迈开脚走上前去,踏上悬崖,即使面前的是万丈深渊,命运的路总不会断的,因为,生来如此,就该如此,死亦何妨?世俗红尘牵绊,浮生一世徘徊,谁又能大彻大悟拈花合掌于菩提树下?我们生来有命,生来是因为命,那我们是该把这唯一的拥有当做筹码?还是顶上供奉?
我们有血有肉,圈舍里的牲畜同样也有血有肉,我们与圈舍里的生命不同的不是命,而是思想,人类何谓之人类?千年来你们自负为自然主宰的可笑勇气出自于哪里?同样是思想,因为思想,我们与圈舍里的生命不同。但是不要忘记,这也仅限于圈舍里的牲畜,而且这当中有少数与我们当中的少数是同类的,至于为何,后话在论。
然而这思想,也是罪恶与善美的分界。能够思考,有看待事情发展、内涵,这是人类的特征,得益于思想,我们站在统治阶级。但是,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可以说是几乎全部,都抛弃了自身的拥有。吃饱穿暖,这是人类基本需求,大多数的我们都能毫不奢侈地说,我们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只不过,人生在世,谁是为了吃饱穿暖而存在的? 其次,又有多少人是为了吃得更好、穿得更舒适而存活?你,你们都是。
猪圈里的猪,请允许我用“他”而不是“它”,他活得还算不错,它可以说并没有思想这种东西,但他有本能,被本能驱使着,圈养他的人给予他茅草铺窝,给予他泔水吃食,他也只是想,能睡得好些,能吃得饱,然后是,能睡得更舒适些,吃得更好些。当然,往后是无止境的想,只不过,他终究只有被宰杀的命运,但是他享受到了生活的舒适,这能说是幸福?还是悲哀?
而我们是人,如果此一来,人生在世只求吃饱穿暖,图得享受更上一层,那么我们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严格来说还不如畜生,因为它们只有本能,而我们却抛弃了思想。
再者,羊圈里有绵羊,绵羊有黑白两色,白色的绵羊产出的羊毛、提供的肉食符合圈养人的要求,黑色的绵羊产出的羊毛、提供的肉食相比之下算得上是次品,所以黑羊少之又少。羊圈,是个圈,无论范围怎么大,它终究是个有限制的区域,即使羊能奔跑,能跳跃,面对高高的栏杆,它们也跑不出去,跳不出去,唯一能出去的时候,不是生病了,就是要被送进屠宰场,羊的死不能让别的羊看见,虽然不会使剩下的羊逃跑,但养羊人潜意识里不会这么做。养羊人建立栏杆,为的是不让羊走失,在他们看来,这是在保护羊的安全,但是对于只有被宰杀命运的羊来说,说是牢笼更为合适,可是它们不会,因为它们只是温顺的羊。所以日复一日,羊圈都维持这样的秩序,但是这样的平和下是有酝酿的,黑羊是羊群里的不安份份子,它基本不会被带出羊圈,所以它能很久地生存,能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什么地方的栏杆最矮,什么角落不在牧羊人视线范围,什么时候牧羊犬不会来巡查。它和别的羊一样,都能每天吃得饱,夜里睡得香,但是它又不一样,总之,它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小子,既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服从管教。但是它能跃出栏杆,离开这个一直保持循环的羊圈,回到原本自由的地方。
专制的国度里同样存在着黑羊,他们看不起生来只为吃饱穿暖的牲畜,他们从来就没有放下思想,于是思想给予他们方向,但是这个方向模糊不定,但是他们奋不顾身。
因为不甘,不愿,和不喜,一切的被字开头的事物,到最后只引向一条被迫的路,这里血腥,寒冷,惊险,无助,可是黑羊们突然发现,他们喜欢。
不过是一次尝试,一次挑战,一次藐视不甘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也只能证明,我不过而已!
曾记——生命是一朵千瓣莲花,既然我拒绝绽放,那么我也就同时拒绝了枯萎和零落。
——于2013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