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兄相聚有感2023-08-20

前日与兄相聚，感触颇多。初次与兄见面时是在老家的冬日，那时我总喜欢在三叔家玩，因为堂兄会带着我一起玩红白机，印象最深的是雪人兄弟、魂斗罗、双截龙。三叔家离外公家约10分钟步程，可我在那呆了许久，久到我都忘记了有多少个日头，以至于母亲不可忍耐， 便派兄来喊我。时间过去了太久，我都已忘记兄当时与我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与兄争吵，还想斗架。可数年过去，我与兄密不可分。过去总认为堂兄会与我是最要好的人，可岁月告诉我并不是。

忘记我们是如何玩在一起的了，也忘记了我们为何如此要好，时间过去了太久，残存在脑海里的只有许些碎片。大概是有着相同的经历，大家都是流浪的小怪兽，无去可去，便只能在长假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也因为都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管教，很早时就学会了吸烟，直至今日。小时候很穷，也很胆怯，无钱买烟，便轮流吸着一根香烟，直至烫嘴才肯松口，有钱买烟时又总是战战兢兢，因为那座小岛上彼此相识，都认识这是谁家小孩，十分被认出然后告知父母。可我们为什么还是要冒着这么多风险去买烟吸烟呢，我想，是孤独吧，大家都是没有爸爸妈妈要的小孩，在这座小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每临放假，都是最恐慌的时候，因不知去处。幸好外公总是收留我们，也因此在那座小岛上有了一个玩伴。

我们并不总是如此要好，也有过争吵，有一次在表姐家我们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最后还动起手来，准确说是我没有控制住我自己，拿着小马扎去砸他，他用手格挡了一下却并没有还手，那时他一定很痛吧。我恼怒，收拾行李便要返校，他拉住了我，这是如此的胸怀？这是那时我所不拥有的，直至今日，他身上仍有许多值得我去学习的地方，即使他没有读过太多书，即使他是次子，是应家中要求放弃学业的次子，是自高中起便承担起了生活重担起的次子，可他身上的人格魅力是无法掩盖的。

我们曾一起做过很多荒诞却有趣的事情，一起打过群架，一起爬过山，一起拿着成年人的身份证去包夜。可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之间有了物理意义上的距离，相见开始变得困难，同玩开始变得稀少，因为那时他已经去肩负生活的重担了，可每次他从江中归来总是会喊着我一起去吃饭，即使同女友约会、看电影也会拉着我一起，那时为什么？是因为他也体会过孤独的味道，便不想我也这样，他手头开始宽裕起了，对于一个穷困落魄的高中生而言，他总是负担起了所有的费用。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记得我去从军时，部队里要求亲属录一些视频过来，别人都是在祝福，只有他，像个傻蛋，说钱涛你早点回来啊，背景音是他父亲在责备着他不该这样说话。是啊，他希望我早点回去和他一起同玩。退役后回到家乡，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他教我如何使用共享电动车，我骑着车跟在他的身后，肆意的呼吸着夏季自由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总是跟在他身后，蹭吃蹭喝蹭玩。

我家里比他要早一些买房子，我记得有一次他家船夜间靠岸，我得知消息，立马骑上我的踏板车行驶了几十公里去接他到我这来玩。我也记得他买了房子后和我说，有个家的感觉真好，我知道他对于过去的流浪生活也是在意的。

再后来他结了婚，还是高中时那个人，生了小孩，白白胖胖的。而我仍在折腾自己，仍在迷茫。从外人来看，我工作体面且稳定，可我很羡慕他。我并不是个工作狂，即使别人都这样说，可我不是，我只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我只是不能拥有他那样的生活，我也很想生存在家庭中，而不是职场中，我也想有人说说话，而不是被工作折腾了一天后精疲力尽的窝在小窝里，我也想和玩的来的人一起为了生活而奋斗，而不是提防着职场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人。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很陌生，我也不喜欢这座城市，不喜欢一个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打拼，好像世界孤零零的只剩我一个人。

兄来我这游玩时，我们挤在一张床上，打着游戏，好像回到了十几岁时，我们挤在小岛上外公家里，睡在有着浓重霉味的房间里，在那张摇摇晃晃床上嬉戏打闹；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时一起去和平网吧包夜，可以精力无穷似的一直玩下去；好像又回到了我们一起度过那些个人嫌狗厌、四处漂流、东躲西藏的日子。

如今，我们都已长大，经济上也宽裕了许多。我们都有改变，可我们的感情未变，只是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变少了，可只要见到就很开心啊，一见到就想起了过往的快乐。

今日送行，我矗立江边，看着你朝着落日，跳过板子奔向生活，脚下是漫漫江水。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小城还是那座小城，只是当年一起玩耍的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