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对于青春版《牡丹亭》的不认可
驳对于青春版《牡丹亭》的不认可
在我得到名师指出我论文的行文思路中的相关问题时,其提到名家学者对于“青春版”《牡丹亭》的种种问题而不认可。而先前我一直坚信其从当代美学以及传统文化传承角度而言是无懈可击的。然越深入地接触昆曲与《牡丹亭》这部作品本身,确实存在诸多急需改正的问题。与此同时,我还注意到网路之上诸多的非议以及相关看法,在此一并从跨学科研究的角度多少讲一下个人的看法。
昆曲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一直都在随着时代和演出环境的变化而发展。明清时期,昆曲以“家班”的形式在园林中表演,和在小舞台上表演的舞台美学也是有所区别的。那时,观众在变,不同观众的心理形式也有所不同,昆曲的舞台美学也一直在发展。实际上,舞台美学并不是昆曲艺术的核心。昆曲艺术的核心,在于剧本本身,在于演员,在于音乐,在于它传达出来的代表我们这个民族的“美”与“情”。
舞台美学是一直在发展变化的,但是昆曲的核心仍旧在那里。今天的“青春版”《牡丹亭》是在大剧院里表演的,其面临的是现代化的舞台,面对的是当代的观众,与此同时,面对的还有观众们的审美习惯。舞美、服饰当然要适度变得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情趣,将“传统”老一套的东西生搬硬套自然是行不通的。且再论之,此“传统”又谓为哪个时期的传统呢?14世纪时候的“清曲”?18世纪时候的“南北昆”?梅兰芳曾将《牡丹亭》拍成电影,是否也破坏了昆曲的美学呢?然我们可以有一个推测,即在百年后,青春版牡丹亭的舞台美学也会成为昆曲传统舞台美学的一种。
关于“脱离昆曲本身”。之所以创作“青春版”《牡丹亭》,就是为了引导观众去关注昆曲,关注昆曲的内核。而白先勇的名声再度大噪、观众称道的美感、古老的剧种、服装舞美的昳丽等,并非“青春版”《牡丹亭》造成的,而是由其成功和创新所造就的,是观众和媒体赋予的。
关于演员。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员的确很年轻,表演功力当然比不上老一辈艺术家。但是俞玖林和沈丰英是分别由汪世瑜老师和张继青老师带出来的,观众可能信不过俞和沈,但是我们信不过汪张两位老师吗?两个主角都是从小兰花里挑选出来的,张继青别号旦角祭酒,汪世瑜人称巾生魁首,在白先勇的主持下行过跪拜大礼的,师傅也算是毫无保留地教徒弟了,应当是一个动作一句唱词地细教;再说沈丰英蛮漂亮啊,她那双眼睛能把杜丽娘的媚表现得淋漓尽致,俊男美女吸引年轻人的眼光,要是台上还是蔡正仁老先生来扮演柳梦梅,就算是蔡老的老师余振飞先生再世,我多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纵然他演技精湛,可是老年人已然演不出风流才子的神韵了。
关于“毁人毁戏”。有学者认为,“更重要的是在这十年里,苏昆这代演员几乎放弃了其他戏,别的传统戏几乎没有时间学。造成了传统戏的断代”,苏昆这一代演员真的不学其他戏了吗?就拿沈丰英来说,除了《牡丹亭》她还学了《西厢记》,《玉簪记》、《题曲》、《活捉》等等,中间还有去上海戏剧学院进修的经历。另外,我们还有北昆、浙昆等等昆剧团,昆曲传统戏怎么就至于因为苏昆就断代了呢?
关于剧本。白先勇先生对汤显祖的原本删节了不少,有些折子调整了顺序,但没擅加修改,我认为算是“忠实原著”吧。依现代人的时间和耐心若是要把汤显祖的全本看下来怕是难之又难。于是拆分组合成三个部分也算巧妙,即所谓的梦中情、人鬼情、人间情。
毫不夸张地讲,“青春版”《牡丹亭》可媲美当年的《十五贯》,再次拯救了昆曲这个号称百戏之祖的剧种。有人看,才有收入,才有人演,才可能有传承。
看完青春版牡丹亭后,我最大的感觉是,其实青春版和传统版并不适合相提并论。青春版唱功确实不足,其“昆味”并不中正,但其本身就不是以正“昆味”为目的的一次尝试。说这是昆曲,更像是一种从昆曲演绎出的新的舞台艺术。
总而言之,白先勇先生大刀阔斧地动了牡丹亭,但其基本原则没变:水磨腔的优美、笛声的悠扬、唱词的韵味、表演的四功五法。而这些所表达出的则是昆曲的灵魂:诗意和精致。
我对青春版《牡丹亭》的负面看法和批评意见相反,觉得这是戏曲文化顺从潮流、年轻化的很好的一次尝试,而且结果相当佳,从来对戏曲不感兴趣的我看完之后觉得戏曲艺术有光大的希望。名家批评的地方主要在“没有严格按照原本”“舞台花哨”“步法唱腔不传统”一类。我对白先勇和他的昆曲研究没了解多少(只读过访谈集《白先勇说昆曲》),然字里行间其对于复兴昆曲却是有足够强烈的意识。
可能看惯传统昆曲的人就会对过多的修改感到不适应,觉得毁了定式,不伦不类。但是对于新生代(与传统艺术割裂的一代),看到这一部时而俏皮,时而悲伤,华丽而青春,传统而现代的新昆曲时,心里能涌出一股久违的感动,无须怎么评价,已经知道它是经典的一次成功。
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