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陪伴营｜读《世说新语》（23）张翰84/40

齐王冏辟为大司马东曹掾。冏时执权，翰谓同郡顾荣曰：“天下纷纷，祸难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难。吾本山林间人，无望于时。子善以明防前，以智虑后。”荣执其手，怆然曰：“吾亦与子采南山蕨，饮三江水耳。”——《世说新语·识鉴》

这是张翰与顾荣的对话，他们都是西晋初期北上到洛阳任官的江东人。两人怀念家乡，想回去采南山蕨菜，饮三江之水的思乡之情。

张翰，字季鹰，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市）人。西晋文学家，张良后人，吴国大鸿胪张俨的儿子。

南人北迁

在东吴灭亡后，司马氏当权，相当于北方收服了南方。江东人民面对朝廷的剥削依然起义不断。为了瓦解南方的势力，朝廷便把江东的士族大家及官吏迁往京都洛阳，以减少叛乱的威胁。同时为了安抚民心，也向名士们下了征招令，很多年轻人纷纷入京。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张翰与贺循相遇在去洛阳的路上。

闻琴入洛

张翰听到江上传来铮铮琴声，甚有知音之感，便上船与弹琴者贺循攀谈起来，两人都是从小受儒学思想教育的江东人，谈得很投机。

贺循说：“我受到陆机兄弟的推荐，赶往洛阳赴命，不如我们一起同行，以你的才华学士，不愁找不到合适的职位。”

张翰也动心了，没有通知家人就一起去了洛阳，在这里，认识了陆机、陆云、顾荣等同乡，也被执政的齐王司马囧任为大司马东曹掾。

南人意识

在洛阳的南方名士们的仕途并不顺利，他们因为说话口音、饮食习惯经常受到侮辱和嘲笑；他们受儒家教育，思想正统，与北方盛行的倡导逍遥自由的老庄玄学格格不入。

另外，“八王之乱”、陆机、陆云兄弟被害也让他们对朝廷失望，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虽然张翰受到齐王司马囧的任用，但他没有真正找到内心的归属感。只有在好朋友贺循、顾荣这里才可以抒发郁闷的心情。

所以就有了张翰劝顾荣想好退路，也有了顾荣去世后他失声痛哭，还有了后来的思念菰菜羹、鲈鱼脍了。

那是一个文人在乱世时保持的清醒；是在异乡失去了最可倾诉信赖的朋友，失去了可以支撑他面对不友好现实的友情力量的痛苦；也是在受到周围歧视和排斥时的思归之情。

“思莼念鲈”得以返乡

之所以“思莼念鲈”这个典故流传下来，正是因为当时大部分北上的南方士人和张翰有同感，产生了很强烈的共鸣。与其说这是张翰一个人的乡愁，不如说是当时所有南人对精神家园的向往。

好朋友的离世让张翰更坚定了回家的决心，有一种说法是他有远见，预见到了司马囧的失败，我认为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洛阳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所以他以“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为由毅然辞官，回到家乡。不久后，司马囧在“八王之乱”中兵败被杀，张翰也避过一劫，后因母亲去世伤心过度去世，享年五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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