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交易之后的虚空

做金融交易做的久了，会有一种无处可说的空虚感。这种空虚感，归根结底来自于价值的虚无。很多二级市场的交易大佬们都劝告后辈，你要是真的聪明，真的想对社会做点有用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去学工科，去从政。在市场上割别人的钱，终归会觉得留有遗憾，一辈子除了钱也就没别的了，难以做到最大化的自我实现。

青泽前辈在这一问题的论述极为精彩：

投机活动算的上是一项事业吗，甚至可以问一下，算的上是一项工作吗？

投机者，无论是股票还是期货领域，作为市场价格波动风险的承担者，从社会的角度而言，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没有投机活动，股票、期货市场就会死水一潭，无法存在。所以，投机作为一个社会行业而存在的理由，应该是没有异议的。投机活动对社会经济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就像丁圣元先生所说的：

“不论曾经亲身参与股票、期货交易的人们最终交易结果如何，他们都为国内金融市场改革作出了重要贡献。亚当·斯密有过“看不见的手”的著名论断，投机者们集体的努力，恰恰为全世界建设了一个计划经济从未有过的金融市场，而这个金融市场对我国市场经济建设是不可或缺的。”

有人认为，投机活动是一项事业，和经济体育一样，是有志者实现自我的最好方式。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什么背景，在市场里基本平等。虽然成功者少之又少，但参与者即使不成功，也不枉来这一场。

我不太同意这样的看法。

一个投机者的市场交易活动，显然不能说是在从事一种物质劳动，因为他并不生产或者说创造生命。那么，他是不是在从事一种精神生产，就像音乐、美术、科学研究等？好像也不是。作为精神劳动，无论多么抽象，最后总能通过某种物化，或者文字等有形的方式呈现给大家。无论结果是美是丑，是成功还是失败。

投机和一般的工作确实不太一样。一个人投机的结果，只是账面上资金数字的增增减减，具有很大的虚拟色彩，很难直接体现为一种有形的无知形态，作为对你付出的智力、体力、精力的肯定或者承认。成功了还好，你可以把赢来的钱转换为生活中非常具体的东西。但是，失败者呢？他们可能会变得一无所有。投机者除了失去金钱，往往还失去了宝贵的时间，很可能还有身心健康。

如果问一个投机十多年的失败者，这么多年你有什么收获？难道他能这么回答：这十多年我很辛苦，没有一天过好日子，头发也白了，心也操碎了，终于把100万赔的干干净净了？
做了十多年期货交易，偶尔回忆起如梦一般的往事，常常感慨万分。如果抛开金钱上的输赢的是，还有什么能够证明我曾经在市场上拼杀搏击了十年，尝遍人生百味？除了脑海中还残存的一些模糊的记忆以外，可能也就是各个股票、期货的历史图标上，还依稀打着我的一些印痕。多年以前，某个股票的最高点是我买的，某个期货合约某一天的最低价是我抛出来的，等等。难道这就是我过去十多年付出的一切？

如果在别的行业干了几十年，总有一点成就感、满足感。做一个老师，会有教书育人的成就；做一个学者，也许会写几本书，在某议题上提出新的见解和发现；做一个工人，他能够从亲手生产出的产品里，看到自己的劳动价值……

泰戈尔在一首诗中写道：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在投机市场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以后，我深深体会到，这句诗用来描绘市场中大多数投机者的某种尴尬境遇，真是贴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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