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的呼唤

海螺的呼唤

大海边，住了一户人家。

外婆与失聪的小女孩。

两人相依为命。

白天外婆要到镇子上的一间洗衣坊里替有钱人家洗各种衣物，床单。

傍晚回来时总会给小女孩捎上一些小食品，有时是一两个糖果，有时是洗衣坊老板给的快要坏掉的水果，有时是一个葱花油饼……

小女孩最爱的还是葱花油饼，每次看到外婆带回来，嘴里咿呀咿呀哟地轻声喃喃。外婆是懂小女孩心意的。有时挨一顿饿，只为让小女孩吃上她喜欢的葱花油饼。

夜晚，零星点点，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这个时候，外婆会给小女孩讲遥远的故事，有时是九头虾，机灵小丑鱼，独眼章鱼怪，有时是消失的人鱼，海鸥和大海相爱等很多关于大海遥远的故事。

外婆只是讲呀讲呀，她知道小女孩听不清，但也知道小女孩心里是明白的，这些年来，她每晚如此，从不间断。

小女孩唯唯诺诺地听着。虽然她听不清外婆在讲些什么，但她习惯了。每晚躺着床上，外婆抱着她，另一只手爱怜地轻拍她的背，嘴里一直说着讲着，直到她安静的睡去。

海风很大，习惯了海浪沙沙的夜晚。外婆嘴角总是上扬的，看着小女孩熟睡的模样，她内心如水般宁静，大海给她的不仅仅是如此。还有爱，还有小女孩。

不久的以后，小女孩九岁了。

那一天外婆出门前，像往常把家里一整天吃的安顿好。也像往常一样抱抱小女孩就出门了。

白天小女孩一个人在家，她喜欢靠在窗户上，双手托腮，眼睛定定的看着大海。看着海鸥展翅拂过海面，看着浪花一层又一层地卷到海岸上，有时还能卷起一些海螺，海蟹，各种死去的鱼，海星，珊瑚，甚至水母。胆子大的时候，小女孩会赤脚跑出来，在沙滩上转圈，跳舞，捡海螺。小女孩每次捡了海螺，都会把海螺放成一堆，静静的看着，等着，偶尔会等到海螺冒出小螃蟹般的脚，在沙滩上兜兜转转的。她看着看着就笑了，冒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她总是那么好奇的，她甚至还想把海螺送回大海。

那天傍晚，外婆没有正点回家。或许是当天的衣物较多，耽误了平时回家的时间了。等着等着，天开始慢慢黑了，小女孩开始躁动不安，眼里的焦虑，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起初是啜泣，接着是恸心极悲。从心里发出的低鸣嚎啕，像把这个屋子都给震到了。

未曾有过的失落，无助。

外婆终究没有回来。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过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哭到累了，便躺地上睡着了。

夜里，或者是梦里。

熟睡的小女孩，眼里还挂着两条深深的泪痕，身子卷缩着，脚丫光着，无比孤独无助。突然有东西在绕小女孩的脚底，绕了一两下，停顿一会，又绕了一两下。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外婆逗她，给她绕痒痒一样。

小女孩被绕醒了，她往脚底一看，一只海螺讷讷地在她脚边，一动不动的。

小女孩惊叫起来，海螺也像被吓到一样，慌慌张张地往厨房堆满木柴的角落跑去了……

一阵光映射过来，小女孩醒了。

原来是个梦。

外婆终归还是没有回来，一场失落又从心底冒出。

照着昨晚的梦境，小女孩朝海螺走去的地方寻找。她在堆满木柴的角落里真的发现了海螺，一时惊喜使她暂时忘却了悲伤。

而惊喜过后是更加悲伤。

外婆去哪了？海螺又是怎么来的？

小女孩把海螺捧在手里，海螺像是感应什么似的，伸出了小脚，蹑手蹑脚般在小女孩手里绕着绕着。

突如其来的痛心，小女孩泪水又狂奔出来，仿佛知道了什么。

小女孩把海螺放到耳边，她仔细听着，努力听着，尽可能很用心去听着……

海螺发出细细小小的声音，声音深长而遥远，好像在跟她讲故事一样，讲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一样。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不就是平时外婆给她讲故事一样吗？

海螺的呼唤

海风还是像往常一样，从不间断地拍打着海岸，总是不累似的。

海浪沙沙，沙沙叫着，像是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