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风云突变
“请跟我来。”乘觉寺第二高手苏陀提对众人说道。
苏陀当先走入了秘道。丹龙等众人跟着鱼贯而入，进入了狭长而漆黑的洞穴。
“哗啦”一声，金刚从上面关了门。众人摒息向前，顺着唯一的方向前进。这个秘道曲曲折折颇为复杂，并不是一路下山而去。苏陀没有点灯，却在完全漆黑的地道中如履平地，看来他对这里极为熟悉。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兰灵此时有了一丝丝的担心。若是有人在这里埋伏，众人的本领将极难施展，恐怕轻易就能歼灭。
“若是伊涅斯发现这里……若是金刚……”兰灵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金刚怎么可能害我们？”但是她突然想到了金刚送给丹龙的那串佛珠，又觉得可疑。兰灵虽然不擅长使用气系魔法，但是她的魔法知识非常全面。她知道这个法器的性质。
那木头珠子里高度凝结了金刚的真气，可以助丹龙一臂之力，也可以感知他的位置，监视他的行动，甚至可以远程起爆。
“这不一定是个礼物……”兰灵想到这里毛骨悚然，觉得自己的怀疑既合理又荒谬，却又忍不住往下想。这倒是和丹龙此时的状态非常类似。头脑的运行不像手脚一样可以说停就停。
黑暗的地道里，所有人排成一排，凭借感知保持距离。只有托图是用手牵着尤维亚。这样可以持续给义肢充电。更主要的是，自从矿洞被困事件之后，尤维亚都很讨厌地道。
没有人知道兰灵心中的紧张。记忆力极好的她，难以抑制地复盘了从魔法城初次见到金刚开始的所有事件。兰灵分析金刚不大可能认识伊涅斯，也没有动机加害自己和丹龙。他若想加害，机会非常多，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金刚如此仗义的出手相助，似乎也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他藏得很深。
“金刚当初到魔法城似乎是听说了丹龙有四系法力，想来比试。也就是说，他认定丹龙和他是某种竞争关系。竞争什么呢？大法师和松迦活佛又是什么关系呢？所谓‘朋友’似乎不够确切。”
兰灵一边想，手上也没有放松警惕。她摸着腰间的龙骨匕首，随时防备着周围。她知道真正出手的一定不是带路的苏陀。攻来的方向也不局限于前后两端。
兰灵在心中防备，没有放出一丁点气息。她不方便说话，就轻轻摸了一下丹龙的手。二人心灵相通，应该能察觉这短暂的碰触背后的意义。
兰灵一碰丹龙的手，发现他竟然在运气。“他也察觉了什么可疑之处？”兰灵不确定丹龙此时运气是自动防备还是有意为之。
事实上，在这黑暗而安静的地道里，丹龙不知不觉进入了空明之境，心中全无杂念，只有运气的法门，随心而动，无拘无束。丹龙不知道，他的师父贲俞当初选择在岩洞中练功也是为了这种效果。乾元门的取死之道，丹龙在心中跃跃欲试。仿佛站在悬崖边的人，有一种莫名其妙，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众人在地道中穿行的时候，金刚正在率领僧团做晚课。莲花台上，他闭目诵经，突然睁开了眼，又缓缓闭上。
宾惰罗尊者 金刚
丹龙此时走到了哪里，他知道; 丹龙刚刚运起了真气，他也知道。正如兰灵所料，那串佛珠确实可以监视丹龙的动向。
金刚知道的太多了，甚至包括很多他不该知道的东西。松迦活佛对这位爱徒几乎是知无不言。不像大法师那样只痴迷于自己追寻真理，教学徒只是应付差事。
金刚知道丹龙危若累卵，而他自己也是朝不保夕。这一切都来源于对天王之位的争夺。“天王”是个古老的称呼，出自根本教《魔楞经》，意为上天派来的降魔之人。在不同的文化里，天王有不同的别称，如“神使”，“圣王”，“天君”等等。
一旦被圣神（迦罗派对西奈弗的称呼）选为天王就能得到祝福，永生不死。仿佛从时间的洪流里爬上岸，不管如何狼狈，只要能上岸，一切便会不同。力量也好，知识也罢，只要有时间，都会无限地积累下去，让人超凡入圣。
天王共有12席，按资历排序为：谭雅、法弗纳、维格、纤袅、左尓、艾彼、宜耽、松迦、林羽、查理曼尼、贲赞、克莱曼。其中左尓战死有百年有余，一直没人补位。
天王全家桶 （部分未出场）
松迦告诉金刚，天下之大，长寿者几多，但是能够完全跳脱生死的只有寥寥数人。而有能力让别人永生的，只有圣神而已。补位天王之缺的机会，千载难逢。
这样的机会当然不只金刚一个竞争者。松迦告诉金刚，贲赞中意的天王补（候选人）名为柯伦。他不知与纤袅达成了什么交易，得到了她的大力支持。法弗纳的首席学徒格瑞德实力稍弱，也是竞争者。谭雅手中也有一个高手，名字未知，据闻是精灵王。其他天王或明或暗都有自己支持的天王补。
天王之中各有派系，但是界限不分明。纤袅是人类派系首领，有贲赞、克莱曼两个支持者。她与谭雅、维格的精灵派系水火不容。但是身为人类的林羽和查理曼尼并不在人类一派，反而和谭雅走的更近。艾彼和宜耽（冰火女王）也是人类，但是她们是魔法城出身，属于法弗纳一派，与纤袅不睦。
按照松迦的说法，他本来与世无争，从不参与派系争斗。但是为了能推荐金刚补位天王，他深深得罪了纤袅和贲赞。
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松迦曾这样对金刚说道：
“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你和其他天王补的争夺我不能参与，不然只会拖累你。其他派系也是如此。直接干预天王的选拔会冒犯圣神，谁也不敢。但是要小心他们背地里的暗算。”
此后发生了很多事情。魔法城的格瑞德被废，由一对不知来路的新人取代。这对新人非常奇特，一个人类一个精灵。大概是谭雅女王与法弗纳组成了某种联盟。柯伦则加入了杀手行会，成了查理曼尼的部下。这大概是纤袅在背后的指点。
丹龙到达乘觉寺之前，松迦和金刚就已经知道了伊涅斯在追杀他。奇怪的是，如果伊涅斯真能强到丹龙和兰灵联手都无法应对，那么他不应该被谭雅放弃。
这背后的原因让人捉摸不透。所以，丹龙等人最早来求助的时候，松迦让金刚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看清形势再说。
直到林羽向松迦透露，伊涅斯变强是因为得到了特大号的血魂石，一切才说得通。松迦认为，伊涅斯不甘心被放弃，想杀了丹龙和兰灵重新成为天王补。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力量。
这个时候谭雅的老对头纤袅暗中操作，让伊涅斯得到了血魂石这种禁忌品。伊涅斯大概还不知道，他依靠血魂石杀了丹龙兰灵，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有趣的是，林羽为什么不去圣神那里报告呢？林羽是圣神的亲传弟子，不隶属于任何派系，在天王之中左右逢源。他把血魂石的事透露给松迦，而不是直接报告圣神，这一点也耐人寻味。
松迦猜测，林羽不敢与纤袅撕破脸，但是也不想让柯伦补位。上一次补位之争，林羽中意的天王补查顿被武力更为弱小的克莱曼取代。他应该查出了是纤袅在背后搞鬼。所以，林羽大概是想促成金刚和丹龙联手……
晚课上，金刚盘膝默诵的不是经文，而是松迦告诉他的，天王之间纠缠数千年的复杂关系。他此时所关心的早已不是经文中关于轮回的阐述。摆在他眼前的是跳脱轮回，永世不死的机会。
金刚口中的经文越念越快，思绪也飞了起来。他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他在诸多强手之中脱颖而出，同时还不能得罪上面的大人物。他们今天是自己的绊脚石，明天就是前辈同僚，说不定还会成为盟友。
金刚是聪明人，松迦更是聪明绝顶，但是再聪明的人都会受限于情报。他们自以为对全局的透彻分析，其实忽略了一些隐秘事件所带来的影响。
即便是真实发生的事，也很难判断背后的原因。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把偶然的事件看成了有意的安排。所谓巧合，是上天的阴谋。阴谋的背后不一定是阴谋家，也许是坏天气。
与松迦的做法不同，纤袅从未向柯伦透露过天王之间复杂的关系。她只是告诉他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超越所有不是天王的人，他自然就有了入选的资格。其他的事自有其他人负责。
法弗纳则根本没有推荐过丹龙。技术上讲，他并没有取代格瑞德成为天王补。
至于谭雅，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于补选天王，而是与纤袅作对。她制造机会让纳迦接近西奈弗，主要是为了激怒纤袅。
谭雅甚至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天王。她认为自己是与西奈弗平等的神。纤袅的远祖品诺（诸神之一）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天王之中，只有法弗纳和维格是与谭雅同时代的人物。
谭雅从不听西奈弗的号令，甚至不肯见他。即便如此，圣神也是一再退让。他们之间的纠葛过于久远，鲜有人知，也没人敢问。唯一的知情人法弗纳从来不肯透露半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