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区——（3）

老房区位于城市的西郊，原本是一家养老院，一栋房子再加上一个庭院，周围种着橘子树桃树还有两颗枣树。枣树是十多年前秦叶还没死去的父亲种的，那时候秦叶还没出生，对这一点知之甚少，只是刘奶奶十分珍惜这两棵树，没事就撑着拐杖或是被秦叶掺着在枣树旁转转，皱巴巴的手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秦叶蹲在枣树下逗地上的蚂蚁，一下把这只捏到手上，一下把另一只捏到了树上，蚂蚁急切地转过来转过去，却怎么也转不出那只手，它们永远只看得到身边的事物，对更大的事情无从察觉。

一楼楼梯旁的一间房开了，木门老旧，一开门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秦叶回过头一看，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门口，正眯着眼往他的方向看来，“小叶，干什么呢？”

秦叶觉得手腕上有些痒，低头一看那只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了他的手心，正顺着手肘往上爬，他甩了甩手，连忙拍掉了它，又回过头冲对方说道，“看蚂蚁呢！”

周何笑了笑，“蚂蚁有什么好看的？你奶奶让我教你认字，过来吧。”

秦叶在自己身上看了两圈，确定那只蚂蚁已经没了踪影后应了声“哦”，起身拍了屁股就过去了。

秦叶对认字既没多大兴趣也没多厌恶，书本于他而言也只是个朦胧的称呼，他从未见过它也不明白这东西的意义，只是顺着他奶奶的意做他该做的事，这个年纪的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听话。

秦叶坐在书桌前，手边摆着纸和一支钢笔，前边是个书架，上头放了好几本书，红的蓝的紫的书边就正对着他。房间小得很，放了一个桌子摆了一张床就没什么空位了，周何侧着身子才从床边穿过去，走到后面巴掌大的洗漱间，说是洗漱间也不大准确，那只是个小隔间而已，然而既没有门也没有个洗漱台，倒有个不大不小的窗户正对着他们。周何走过去开了窗，问他，“看的清么？”

秦叶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知道他说的看得清是看什么看得清，随后周何又侧着身子走了回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指着它说，“这是你的名字，认得么？”

秦叶摇了摇头，周何又点着字逐个念道“秦  叶”，秦叶也跟着念自己的名字，没由来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对着一张纸喊自己，这算什么事呢？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周何停下来问他，“为什么笑？”

秦叶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想笑。”

周何叹了口气，“你还小，觉得读书好笑，但是很多道理都是读了书才懂的，你以后过的什么生活也是由你读的什么书决定的，读书的作用可大得很，现在觉得好笑，以后想起来就会觉得受益无穷了。”

秦叶懵懂地点点头，对周何的话却是半点也不懂，又继续跟着他念字，这次却怎么也不觉得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