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曹七巧:嫁给豪门残疾,以为离爱人更近,却活成了尖酸刻薄
文/若水
张爱玲,我国近代著名女作家,她用一支妙笔生花般地塑造了一系列形形色色的女人,曹七巧便是其中之一。

生于七月的曹七巧,是中篇小说《金锁记》中一个可怜可悲、尖酸刻薄的女主。十八九岁在娘家做姑娘前,她体态匀称、明媚开朗、眉眼飞笑、心无城府、本心美好,这样的窈窕淑女令所在小镇无数青年梦寐,求之不得。七巧心生向往的爱情,该是一枚风流翩然,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钻石王老五。
然,一切在变,这种变化有时连主人公都身不自知。
七巧的美好向往,嘎然转折在嫁给高门大户,却重度残疾的姜家二少爷。高墙大院里的人情与世故,勾心与斗角,春尽冬来,寒暑更迭间,七巧不知不觉变成了下人眼中可恨刻薄的姜家二少奶奶,也变成为子女心中变了态折磨人的老妈子。
1.
一条青石铺就的邻街店铺中,这家半新不旧的麻油店本不起眼,但因店中的活招牌是一个叫七巧的妙龄少女而门庭若市。
每天,麻油店一开门,打香油的人一打一打排着队,一方面是七巧家的香油是出了名的好味道,加之她善良不坑骗,对于熟客,她一斤半的香油少收一两的钱。另一方面,灵巧正当婚的七巧姑娘是镇上无数青年的思慕:有自家哥哥的结拜兄弟丁玉根、张少泉,有好开玩笑的肉铺店朝禄,有沈家裁缝店腼腆的公子哥……
当然,对于心气高的七巧来说,这些追逐者似乎都欠了一点火候。就连七巧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朦胧得不能确定。
七巧会上街买肉,对于朝禄嘻嘻哈哈,试探式的调情,隔着一排排吊着的肉钩,七巧会下死劲一个巴掌打在钩子背面,无数的空钩子凉刺刺直锥朝禄的眼。对于裁缝店沈公子的含蓄示爱,七巧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单纯地享受着被追捧被仰视,憧憬着美好走心的爱情模样。
却不料,命运有时候滑稽得难以置信。
2.
在七巧单纯憧憬时,哥嫂早替她的终身大事寻思着。如何寻思?自然是又富又贵才是七巧的好婚配,至于人才人品,显得甚微。
《金锁记》成文于1944年的动荡民国,那还是听从于父母之命,门当户对的年代,对于婚姻,七巧显然是难于把握的。
自古婚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以七巧井市小商人的门庭,自然是高攀不起姜家这样的豪门大户。但,官宦出身的姜家二公子偏巧天生就是个提拉不起,坐卧行走离不了人的骨痨病人,也就是天生的软骨病人。哪个官宦人家哪肯将娇滴滴的女儿嫁与这种残疾?高不成低不就的姻亲缔结,姜家老太太为此嗟叹不已。
无奈之下,姜老太太自降择偶标准,见七巧健康明朗,颇有姿色,原本只想娶来做姨太太,又觉二房也得有个当家媳妇,索性聘了七巧做了正房太太。
如此婚姻,七巧姑娘是颇有委屈,以她要强的个性,桌子一掀,顽强抗婚不算罕事。
只是,只是……就如歌手王菲唱的,“”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原来,在姜家三少爷当初替残疾二哥相看七巧时,俩人一见钟情,情定三生。无奈,门第观念极重的姜家根本不允许健康潇洒的三少爷和七巧婚配!
看来嫁给姜家三少爷已是不能,为了能常常看到心上人,放弃爱,嫁给他的残疾二哥也是路子。七巧心一横,铁了心,对,嫁给姜家骨痨二少爷!

3.
三媒六聘,七巧还算风光地嫁过去了。
姜家是个大家族,长辈动不动大帽子压人,平辈小辈一个个如狼似虎,丫鬟下人双双生着富贵眼,在这个大院内,守着个病痨子丈夫,带着一双子女的七巧,日子过得是步步惊心,处处堵心。
看似祥和的表态下暗流涌动:
姜家大少爷紧盯姜家财产,夫妻俩是心机用尽;
姜家三少爷为情所伤,整日里混迹于烟花柳巷,眠花问柳;
七巧做为二房的当家人,每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分家时大房少爷夺了自己的那份。
十年青春转瞬逝,披了婆婆的麻戴过丈夫的孝,终于熬到了分家。
这是七巧嫁入姜家以来一切幻想的集中点:这么多年,七巧虽身处富贵地,戴着黄金的枷儿,却连金子的边儿都啃不到。但以后,就不同了,她要堂堂正正“支使”这些金钱了。
人总要图一样,当初嫁到姜家,嫁不了姜家三少爷的爱情,但,嫁给残疾二少爷,图个大户人家正头奶奶的名头和大笔分家费,也还不错吧?
姜家大少爷特邀族中年高望众的叔公主持分家。为抵制不合理的分家计划,七巧不惜与心底的爱人姜三少爷闹翻。但,不出所料,分家这件事孤儿寡母还是被欺负了,分家按原定计划进行。
姜家大少爷分成最多,二房七巧分的几处田产首饰等,而姜家三少爷因拖欠公账数目过巨,仅得一套抵押中的房产和几件首饰。
家族大是非多,何况自己还是孤儿寡妇,分家事后,七巧携儿带女搬出姜家,另租了一幢房屋分开过。
4.
抓破了心底爱情,七巧便不再憧憬它的美好。
但七巧同时也见不得别人好,包括自己儿女的感情。
她见不得儿子儿媳相亲相爱。
为霸占儿子,成宿成宿让儿子给自己烧大烟,套取儿子的 chuang 第秘密,公开嘲笑儿媳是“马桶盖媳妇”,搞得婆婆不像婆婆,丈夫不像丈夫。在逼死儿媳后,又逼得儿子的姨太太生吞鸦片自杀,致使自己的儿子不敢再娶,只在烟花柳巷中行走。
对于女儿的爱情,七巧仍是打着爱的旗号,穷追猛打,穷了形极了恶地破坏着。
女儿患了痢疾,七巧不找医生给看病,却让女儿吸上大烟,由此得了烟瘾。
七巧像个守财奴,认为凡是接近女儿的男人都是冲着自己的钱,教唆女儿说,“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混账……男人…碰都碰不得好,谁不想你的钱…”。导致女儿的婚姻不上不下,年近三十仍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女儿有了心仪的男友,但声声为女儿好的七巧却以一个疯子的审慎与机智,设计让他看到了女儿毒瘾发作的不堪,将女儿的爱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那可是女儿最初,也是最后的爱呀,从此,女儿心如死灰。
就连自己的嫂子都纳闷:我们这姑奶奶,没出嫁时不过要强些,嘴上琐碎些…不似如今疯疯傻傻,没有一点得人心的地方。
结语:
七巧是如何变得面目全非,可怜可憎,连她自己也身不自知。她只是社会大时代和封建家族的牺牲品之一: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囚禁于黄金枷,最终变成金钱的奴隶。
生命的黄昏,七巧似睡非睡卧在烟榻上。一瞬间,她想到嫁入姜家所做的一切:自己戴着黄金的枷,三十年来用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很多人,没死的也就剩下半条命。
她知道,婆家人恨她,娘家人恨她,自己的子女也恨他,但悔恨又能怎样?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往事不可追,年轻未嫁的美好自己早已是一份记忆。
多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多年前的人儿已化灰,然而那时的故事依旧未完,让我们意犹未尽,遍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