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

脚印

2018-06-19  本文已影响266人  永远的丹

  小时候听多了鬼故事,相信世上有鬼。

  工作后,因为饮食起居都是一场独角戏,

怕自己被虚无缥缈的怪异现象牵绊得寸步难

行,回避有鬼一说。

  进入不惑,忽然相信亲人终将会以某种方

式在那片世界重逢,不愿用“鬼”字形容已

故先人,对不能解释的灵异事件心存敬畏。

  细细捋来,发现自己一直是唯心主义

者、、、、

  不管是先天大胆还是被逼胆大,从记事

起,我一直扮演着英雄人物的角色。小时

候,农村还没有通上电,明月当空的夜晚腰

杆就挺得比较直,姐弟三在夜行路上,我不

是领头就是压轴,若是独行那必定要故作轻

松地吹起不成曲调的口哨,一路下来,嘴撅

的生疼。

  本次话题是关于脚印的故事、、、、

    95年秋,作为一名医学毕业生走上工作岗

位之际,我也只有19岁,工作单位是80年代

依山而建的乡级医院——两层小楼状如小

庙,正门东向,门前50米处一座废弃的木工

厂常年紧闭,南侧是供销社位于上坡,比医

院二楼还高了一层,使得小庙终年不见阳

光。庙后是一长方形小院,西南角有个厕

所,厕所门口一株梧桐树倒是枝叶繁茂,使

得白天进去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般漆黑。院内

杂石杂草,院外人烟稀少。不知何故,虽说

是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医疗单位,这里病人却

是不多,是不上夜班的。

    二楼进去是走道,走道两旁各种单间或双

间病房——现在已经废弃不用,还有几个部

门办公室。我的宿舍就在走廊尽头,门口是

个水池。因为门窗年久失修,一到晚上,各

种风摇帘动、吱吱呀呀尽收眼底和耳畔。满

眼的阴郁暗沉,风谲云诡。

脚印

    需要说明一点:初到单位,并不是我一个

人独住,隔壁的隔壁是一个来自三峡地区的

小伙子,我们可以称他为阿刘,这个阿刘比

我早来3个月,据说是三峡兴建大坝,全县

大迁徙,于是带着女朋友慕名漂到孙大圣的

老家——美丽的海滨城市。虽说同是年轻

人,但这个阿刘不太和我交流,他喜欢和单

位那些大姐大娘们倾诉心得。我隐隐听说他

来了以后就多病,病得怪,医不好,还说和

住处有关。我不爱多嘴,不去讨人嫌!

  天气渐冷,我也逐渐适应了清贫的单身生

活,与阿刘依然是交集甚少,很少看到他有

真正开心的时候,但生活表面上还是风平浪

静的。只是有一天晚上,阿刘在水池洗碗

——他一直很疼媳妇的。忽然从他的房间传

来一声怪异凄厉的尖叫,他bia得扔掉碗,冲

回房间、、、、、

  我很纳闷,但是,他不说,我还是不问!

  第二天他向院长请假,说想回老家看看,

于是带着小媳妇飘走,再也没有回

来、、、、

  这个冬天真是冷得要命,宿舍四处漏风,

窗外干枯的树枝在海风鼓动下成夜地拍打着

我的窗玻璃,蜷了一夜腰酸背痛,脚还是冰

凉。凌晨5点,干脆爬起来得了,窝着真是

受罪!我拿着大门的钥匙,穿过长长的走

道,独自守庙一个多月了,总算适应了孤独

与恐惧,天亮是件高兴的事,它会让升到咽

喉部的心脏回家。

  开锁、拉门,哇,夜里下雪了耶,好厚的

雪!

  这是什么?????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眼前,厚厚的积雪上,一双赤足的脚印!

  更可怖的是,5个脚趾是分离的,各自为

营,互不相连!

脚印

  谁的脚趾是分离的?,除了动物,那应该

只有不会行走的婴儿了!

  但这却是人形的足迹,确切地说,是成人

的,45码左右!

  足印离我如此之近!如果它的主人还站在

这里,那么在我拉开门的瞬间,与我一定是

零距离相对。

  目光投向脚印的来路,能清晰地看到,它

出自医院门前常年紧闭的木工厂内,沿着花

坛边缘——扶梯边缘——我的门前!可是,

足迹只有来路,没有去处、、、、、、

  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是惊愕的!

  单位里一个老阿姨曾经和我说:给我一万

块我也不会在这住一晚!

  这句话从脑海中突然蹦出来,我吓了一

跳:原来,这里真得有故事、、、、、

  但是,这是我的地盘,你来了,我去

哪?!

  回到宿舍,腾开一堆盆盆罐罐,把每一个

脚印都给卡住。然后,端个小板凳,就在这

守着,希望有路过的前辈能给我答案!眼前

的脚印变成了一串锅碗瓢盆,画风突变,自

己也觉得有趣!

  果然是人烟稀少的破落处!两个多小时过

去,也没有见到有人路过。8点,同事终于

上班来了,所有人在我的尖叫哈呼声中跑过

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每个人都是一脸茫

然:有的说是狐仙,有的说是人脚獾子——

到现在我也不懂人脚獾子是个什么鸟?有的

说、、、、、、我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诡异的足印在一帮勤劳的小蜜蜂的笤帚

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好像不曾发

生过!

  而我,依然在摇曳的帘幔间晨钟暮

鼓、、、终于,春天来了!

  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是鸟语花香的春天,

一个人,也是寂寞和孤独的。傍晚下班后,

突发奇想,骑车去海边打发一下无聊的时

光。其实,若不是窗外那几株不知名的树,

大海就在我的视线里。

  行人是我眼中最灵动的风景。独坐在海一

方路牙石上,当第38对情侣从我眼前经过

时,突然狂风大作。其实,海边的风一直像

间歇性神经病患者,发作是不需要预兆的。

我连忙爬上自行车,逃回住处。

  时针指向九点。走道上唯一一盏坚守岗位

的光明使者一直在眨着眼睛,两旁陈旧的木

门上镶着的玻璃有的已经被震落,蓝色的帘

幔从洞口嵌出呈半球样,有的窗户被风拉

开,在海风的裹挟下有节奏地砰砰直响。

  “如果不合上窗,这个夜是不会安静

了!”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一扇门,从窗口爬

出,在阳台上挨个把窗户推上,用布带缠

住,确信不会再被风拉开,才掉头返回。余

光中,我瞥见夜色中的木工厂,在斑驳的树

影中漂浮,黑沉沉地向我压过来、、、我立

刻收回视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宿舍,反锁

房门,钻进被子里,“啪”,灭了灯!

风渐渐停息,我蒙蒙睡去、、、

  夜静的诡异,忽然间,我被“嘭”的一声

惊醒:灯是亮的,顶棚斜斜的塌了下来,眼

前白茫茫一片,空气中全是尘土,不能呼

吸!我的心在咽喉部疾速地蹦跳,我蜷在床

角,把头埋在被子里快速地思考:烟雾弹?

毒气?、、、?、、、

  不管是什么?这里是不能呆了,我裹了衣

服,提着鞋,箭一般地冲出了长长的走

道、、、、、

  瑟瑟地站在路边,不知何去何从。路上偶

有车辆疾驰而过,我抬手看表,00:05,

听老人说,夜里12:00以后某个世界就开始

兴奋。兴奋就兴奋吧,这里还有路灯,总比

我那鬼魅的房间清爽多了!见着晚上不睡早

间不起的混混吹着口哨成群嬉笑而过,居然

还有说不出的亲切和踏实!

  终于,在对门海港医院急诊室门口长椅

上,我和陪护的家属坐到了一起, 熬到了启

明星的出现!

  天色已亮,晨练的人开始出洞,我的腰杆

又直了起来,回到了宿舍!

  一个足球大小的水泥块把宿舍中间的地面

砸破,一块顶棚摇摇欲坠地搭在照明灯的开

关线上,满屋的尘土覆盖、、、

  院领导视察后,指示我独自爬到顶棚上清

理其他水泥块、、、我别无选择。顶棚是相

通的,周边漆黑一片,当我趴在横梁上徒手

清理这些罪魁祸首的时候,扬起的尘土呛走

了领导,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忘记把我的门给

关上、、、

  趴在无边的黑暗里,我感觉周边有无数双

诡异的眼睛在窥视着我,那一刻,我是有泪

的,不在脸上。

  清理完毕,顶棚需要合上加固,但是这一

切好像与他人无关——这都是小事,国家大

事还需要尊敬的领导们去关心。我的一个好

朋友徐姐请来了她的朋友,给钉上了木条。

终于,一切恢复原状。

  清洗完宿舍又冲刷自己,无意中觉得右侧

髂部搔痒感,触之不平,站在镜子前,臀部

上方一只脚印愕然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貌似新生儿的脚印,5个脚趾如

黄豆大小互不相连,足跟足掌清晰可见,区

别是:踩出的脚印是凹下去的,而这里,是

凸出来的。

    半小时后,足印发生了变化,中间渐退,

外周扩张形似八带鱼的爪子,不断的向外扩

展、延伸、、、在后来长达8个月的日子

里,此起彼伏,周而复始!

每个医生都能准确诊断:荨麻疹!

  荨麻疹是皮肤变态反应性疾病,治疗上多

数不复杂,抗过敏收效甚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与这个怪异的荨麻疹

开始了一场长期的战斗。从西药到中药,从

口服到注射,从点滴到自血疗法,从老太太

的臭袜子到给已故的先人烧纸钱,甚至在精

度烦躁的阶段冒着酷暑沿着涧沟去山上寻找

所谓的“圣水”、、、,别人有效的我全试

过,最后证明一切是徒劳!

  徐姐姐大我10岁,她考虑的问题要宽广许

多,看这莫名其妙的怪病,她说:走,带你

去东磊看神仙、、、

  东磊这个“神仙”实在需要多描述两句,

据我一位共产党员朋友透露,这个神仙女人

看了看她,就把她老家前后左右的格局给说

了出来!每天去拜仙的人奇多,四面八方都

有。上至千万富翁下至平民百姓,上至我党

领导干部下至普通职员,上至百岁老人下至

嗷嗷待哺的婴儿、、、、、、看生意看仕

途,看风水看命运,看婚姻看寿限,还看

病、、、、、、还有,据说中午12点前准!

    每天被搔痒感折磨的疲惫不堪,谁的建议

我都愿意试一试!

    早早起床,倒了三个公交车,终于在9点

多到了“神仙”的家乡!

    来到村口,你就不愁找不着神仙家

—— 一路上各种高中低档交通工具,都向一

个方向驶去。等我们进入院子里,发现里三

层外三层都是在等候的人,有腹部饱满头顶

油光脖子挂着手指粗大金链的,有骨瘦如柴

面色死灰动则气喘被家人架来的,还有表情

忧郁心情沉重一支接一支烟不离手

的、、、、、、据说有的人5点就来排队

了,那场面绝对不亚于挂一个国家级别的专

家门诊号。人多倒却是有序,在园内小店窗

口排队、取号、再排队,估计12点前是轮不

到我了,但是,既然来了,回去也不合适,

等吧!

    11点,我们挪到了神仙室内,屋内烟雾缭

绕,呛得人睁不开眼。这个烟不是寺庙内烧

的香火烟,而是神仙从不间断的吞云吐雾。

屋内济济一堂,却很安静,与神仙交流的人

不管你是东北大汉还是地痞流氓,每个人都

是柔声细语,对“神仙”也是一脸的膜

拜、、、

    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他

满脸的忧愁:“大仙,我最近坐生意亏了,

还被卷进一场官司、、、”

  大仙又点起一支烟,重重地吐出一片乌

云:“你是摊上了人命案,你把车停在一个

T型的下坡路口,导致了车祸,而且是两条

命、、、不出事故你停车无碍,出事了那就

是你违章停车。”男子连连点头称是!

  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惊愕!这起事故我是

知道,办事处两位中层领导酒后驾乘同一个

摩托车,在夜里1点冲进货车肚里,双双殒

命!地点就在砚台桥处一个T型的下坡路

口、、、

  不能不说那一刻,我对大仙也是膜拜的!

  大仙给男子指出了一条光明之路,男子捧

出两包烟,下面一小沓百元大钞、、、、、

  轮到我了,12:05分,我虔诚地递上在院

子里买的两包中华烟,向大仙描述了我的病

状。

  神仙向我喷出第一口仙雾:“你们单位西

北角的厕所有问题!”

“大仙,厕所在西南角”我小心翼翼地纠

正。

    大仙第二口仙雾喷出:“反正在拐角!这

个厕所下面是座坟,当时没有迁走!”

“那怎么办?大仙!”我有点毛骨悚然了。

“没事,回去就好了!”

    大仙在我的胸前胸后拍了几下,嘴里念念

有词。

“回去就好了!”大仙又重复了一下。

  我顿时如释重负,那一刻,从大仙嘴里吐

出的分明就是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回到单位已是下午,身上的脚印还在。

“没事,明天就好了”我充满信心。

    第二天,八带鱼的爪子仍然自由自在地在

舒展、、、

“没事,慢慢就好了”我们要相信大仙!

第三天,没有变化。

“没事,没事、、、、”我自我安慰、自我

安慰着。

第四天,“奶奶的、、、”

第五天、、、、、

我不再有任何想法!

    经历了各种科学的愚昧的手段和方法之

后,我宣布放弃任何治疗的途径,:“奶奶

的,我就不相信压不住你的邪气!来吧,看

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过有一点得到了证实,厕所下面确实是

一座无主坟!

    我和怪异的皮疹共同经历了春、夏、秋三

季,在枫树湾漫山红遍的时候,我惊喜地发

现,小脚印只剩下淡淡的印痕。翻开日记

本,合计了一下时间,怪家伙与我朝夕相处

8个月,终于灰溜溜地选择了飘走。

脚印

  1998年,南方出现了百年不遇的水灾,而

我们美丽的连云港却是个风水宝地,安然无

恙。尤其是连云区,大海包容了我们所有的

过错。表面还是一片人杰地灵的世外桃源。

但是,包容不是纵容。

    那一夜,狂风加暴雨,整整怒吼到天明。

我躺在床上,听着各种狂暴的敲打和撞击,

一夜无眠。我分明感到,水已经来到了我的

门前、、、

    凌晨5点,我打开房门,走道上已经成

河,窗户玻璃又碎了好几块。我趟过河,到

外面小卖部给领导打了电话,内容无非就是

担心水渗到楼下,淹了仓库等,请领导早点

过来、、、

    回到走廊,看着漫过脚踝的水,想着要干

点什么才能对得起共青团员的光荣称号。于

是我拿着备用钥匙,选择打开了阿刘的房

间,没错,是阿刘的房间。

    这个房间水好像更多,因为阿刘的东西早

已被清理,房间还算宽敞,我打开窗户,拖

来了我的洗澡桶、盆和簸箕,把水掬到簸箕

里再倒入桶内,等满桶以后再用盆倾出窗

外、、、、

    当倒出第5桶水的时候我就惊讶了,哪来

这么多水?仔细观察后发现,走道上的水悄

无声息纷纷涌人这里——这个房间地势是最

低的!我这么认为。

    最后,谁都不会相信,我从阿刘的房间掬

出72桶水,这个数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没

错,72桶!

    尊敬的领导还是准时8点到岗,那时候,

走道被我洗刷的已是特别的清洁了!

  回老家两天,待晚间疲惫返回宿舍的时

候,我发现窗户被风拉开,看样子在我离开

后宿舍就对外开放了。因为满屋都是红的灰

和黑的灰——我们紧邻港务局三公司的码

头,码头上堆放的都是铁矿砂和煤炭。每到

起风的日子,我们都跟着沾福,海边又是从

不缺风的。

    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懒得清理了,对了,

阿刘的房间刚被洗刷过,密封的又比较好,

今晚搬到他那间去,明天再整理宿舍好了!

    抱了床被子,我就进入了阿刘的房

间,“灯光这么暗”我嘀咕了一下,算了,

反正我又不喜欢开灯睡觉!

脚印

我和着衣服躺下,灭了灯。

怎么感觉就是怪怪的?

    分明有个影子就站在我的床边,默默地盯

着我、、、

  我拉开灯,什么也没有!再灭,还在那里

看着我!

“可能不适应睡西向!”于是我调个头,换

了一个方向。那一夜,我不断地变换睡觉的

方向,不断地开关灯,这个让我不安的影子

不是在侧边,就是在床头、、、、、、

  几经折腾,我深深领悟了老同事的话意,

为什么她从不敢一个人在单位逗留,更别说

住这里!为什么这个房间能掬出那么多的

水,为什么阿刘放弃了所有一去不回

头、、、当初恐慌的他该是承受了多么大的

心理压力!

  这个房间我不能再呆下去了, 于是我抱起

被子,回到了煤窝!

一夜无恙!

  因为有了更好的栖身之处,我搬离了这个

让人惶惶不安的地方。后来又有别的同事住

进来——不过他住到了楼下。当然,他的经

历也是离奇:每天夜里准时12点,就有人去

敲他的窗玻璃,风雨无阻,从不间断,让他

不能入睡,但是窗户上什么也没有!直到有

一天,这个睡眠不足的家伙控制不住心中压

抑许久的怒火,在又一次敲窗正欢的午夜,

提了棍子,悄悄地绕道窗后,一个黑色的影

子,背对着他,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窗

户、、、

  不得不说,这个同事是个胆大包天的主,

他一个棍子甩了过去,好像有“呜”的一

声,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过几天,他骑行在宽敞平坦的马路上,

一个窟窿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一个急

转弯——锁骨骨折!

、、、、、、

    这是一个最不能让我留恋的地方,即使在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都不愿也不敢多看一

眼曾经让我那么心惊肉跳、勇敢战斗过的地

方,我总是觉得在阴暗之处,有无数双诡异

的眼睛在看着我、、、、、、

  因为马路的拓宽,现在,那里物事皆非,

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

脚印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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